正门的吊桥已经废了,再想出去,便只能从侧门了。
不过?叛军主要在正门,从正门出也吃力不讨好,不如侧门出,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对面几道鼓声,城门下已经开始厮杀起来。
李沙棠扫过?人数较少的己方士兵,又看过?人数较多?但打得毫无章法?的对方士兵,目光最后落在崔杜衡身上。
也不知他是真不懂兵法?,还是故意的,叛军如此多?人若都是如此打法?的话,李沙棠不信他们能一路闯到?永安城门前。
况且......李沙棠突然抓紧城墙,目光死死盯着崔杜衡挥舞雁翎刀的刀法?习惯。
很熟悉,她忽而笑?了笑?,怎么会不熟悉呢?毕竟是跟她一模一样的刀法?习惯呢。
她平日?里?很少当他面练刀,她也从来没?见过?他练刀。未曾想他的天赋这般好,竟从她寥寥几次的救人中发现了刀法?痕迹。
若不是他叫崔杜衡,李沙棠这刻当真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收人好好教导刀法?。
战况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随着银甲将军的刀起刀落,永安的将士们明显有些吃力了。
一片寂静中,城墙上的守兵明显开始躁动起来。
“将军怎么还不派人去增援!我兄弟都受伤了!再耽搁下去,他会死的!”
“我听?闻底下那位曾是将军的相好,说不准......”
“你放什么狗屁!你怀疑谁都不能怀疑将军!她在这站了整整一日?,几乎滴米未沾!”
“就是!他们本就是敢死队,他们是为了咱们才拼死拖延时间的......”
这话一出,方才的嘈杂顿时归为一种更寂然的宁静。
李沙棠在这片宁静中动了动眉,指腹一直磨着,在内心飞快地计算时间。
叛军毕竟人多?势众,哪怕有崔杜衡的故意捣乱,敢死队成员依旧所剩无几。
李沙棠皱眉抿唇,平生第一次希望太阳下降的再快些。
再快些,只要再快些,在彻底沉没?前......
一道响亮的城楼钟声荡漾在永安上空,沈九踏着钟声疾步走来,面上是全然的欣喜,“少主!杜大人终于来信了!”
李沙棠颤着手,急忙撕开信件,一个“开”字赫然写在上面。
她深吸口气,冲无数躁动的守兵喊道:“开城门!按原先的部?队编制出发!不要擅自行动!”
随着城门的打开,叛军群里?发出一阵哄嘲笑?声。
崔杜衡握刀的手有些颤,他缓慢抬头,就见李沙棠擦拭好弓箭,慢慢的,将箭矢放进、拉开。
耳边忽而传来一阵猛烈的哒哒声,他缓慢转头,却见李初熊戴着青铜面具,带着南蛮与陇右的混合军队飞驰而来。
现在的局势是两面夹击。
“主帅怎么办!”
“杨大人说过?他随后到?,咱们该怎么坚持!”
“主帅!主帅!主帅”
一支箭矢迎着最后一丝夕阳破空而来,深深刺进他的胸口。
箭矢破肉的声音剧烈,带飞过?程中,他眯眼看着彻底隐入阴影的李沙棠,浑浊脑子倏忽冒出一件事?。
她的手法?还挺准的,他上次捅了她哪里?,她这次就射了他哪里?。
分毫不差。
□□撞树声猛烈,世界乍然黑暗,耳边终于归于寂静。
李沙棠眯眼看向?护城林,随后收回弓箭,垂头与阿爹对视一眼。
下一秒喝道:“兄弟们!该收尾了!”
无数士兵欢呼着、嚎叫着,若饿狼扑食围攻叛军。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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