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他看了眼医女, 又看了眼依旧尽责念咒的巫师,朗声笑着?,“都赏!”
“参与到这次事变的,治好王后的,通通都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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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般的赏赐进入府邸时,李沙棠正与崔杜衡大眼瞪大眼。她的眼珠圆溜又乌黑,此刻被水浸泡着?,显得愈发?纯粹。
崔杜衡与她对视许久,终究败下阵来。他掏出袖中的新绢帕,主动开口道:“擦擦。”
李沙棠恼羞扭头,只当没看见。
崔杜衡见她不配合,刚刚压下去的气此刻又翻涌上来,在口边酝酿许久,最终化为一句:“不管他是谁,你都不该轻信他人。”
昨夜有人给他递纸条,叫他去救被困将?军府中的李沙棠。当时他觉着?不对,可?心急之下便也去了。将?军府危机重重,他千辛万苦走到藏着?李沙棠的房间时,天已大亮,而李沙棠睡得正香。
那一刻,他脑子混混的,一下竟笑了。
而此时,那代表王室重要人物去世的钟声轰然响彻整座原平城,一下荡醒了他的脑子,也唤醒了正在昏睡的李沙棠。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知想到什?么,豁然起身,与面无表情?的崔杜衡对视一眼。
崔杜衡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走了,走得毫不留情?。
李沙棠脑子还是懵的,她就直愣愣地盯着?崔杜衡离开的背影,一直到楚熊,应该说是李初雄进来,父女相?认。
李沙棠看着?李初雄戴着?青铜面具的脸,脑子里不住地想起出使之初,她打算为他报仇的熊熊怒火,或者是更?远的时候,她为复仇争权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是个笑话。
“那拓跋光在结盟时使坏,你怎么不反击呢!”她盯着?李初雄面上的青铜面具,双拳紧握,“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你这次怎么这么窝囊呢?被人使坏了也不回来复命,自己一个人躲在仇人眼皮子底下过活,你很能耐是不?你!”
她话还没说完,头顶上忽而落下一股温暖的触感。
李沙棠双眼圆瞪,一双眼瞅着?脑门上的宽厚大手,半响失了言语。
“虎儿......为父对不起你。”李初雄闭了闭眼,脑海却?闪过当初的情?形。
那日?拓跋将?军趁着?结盟时的松散环境搞偷袭,他身边的亲兵拼死护他出来,到最后,偌大的陇右精锐军只剩他一个,而他的脸上和身上也中了数刀,终是昏死街头。但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救他回来的也是拓跋将?军。
那日?拓跋将?军打了胜战,路边的猫猫狗狗全被他捡回去治伤了。按理说李初雄伤好后就该走了,但他使了点计谋让拓跋将?军留下他。
他不仅留在了府里,甚至在日?后的朝堂争斗中,他还凭借自己的智谋全然获得了拓跋将?军的信任。
“您没有对不起我。”李沙棠声音又硬又涩,垂下来的眸子看不清神色,“您孤身一人潜伏敌营不过一年,便取得了敌方首领的首级。您不仅没有对不起我,您还为溯月镇百姓、为陇右军士兵报了大仇,您是个大好人。”
想了想,她又扯着?唇角说了句:“其实?我跟您还挺像的,所有事都一根筋直到底。”
随后的事情?,李沙棠也懒得回忆了,只记得两?人不欢而散,她独自回府找角落哭时,赶巧又碰上了崔杜衡。
然后就有了两?人大眼瞪大眼的一幕。
李沙棠抢过帕子,一边擦着?,一边嘀咕着:“我要不是容易轻信他人,我还会被你骗?而且那也不是他人,那是我爹......”
“你都被我骗过了,你还轻信他人?你就不怕我再次骗你?”崔杜衡几乎是下意识说着?,他说完又猛地闭嘴,显得有些沉默。
李沙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