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棠松了口气,随即率先跳下马车。她望着面前将军府的牌匾,深吸了口气,随后看了紧跟在后的崔杜衡一眼,步子稍稍往前挪了下。
“走吧。”她掩饰性地咳了声。
崔杜衡看着她今日明显与他?拉开距离的行为,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按着李沙棠划出的距离,慢悠悠地跟着她。
李沙棠见崔杜衡没?作妖,心底暗松口气。她理了理袖口,第一次装模做样地走进人家府邸。
她府上下人提前与将军府上下人吱过气儿了,她一来,将军府的正门就自动打开了。
将军府的外墙由厚重的黄土夯筑而成,墙面上雕刻着粗犷有力?的狼图腾与雄鹰图案。大?门上镶嵌着青铜兽首,门前的石阶上铺着厚羊毛地毯,李沙棠刚踩了几?步,感觉脚下软乎乎的,如踩云端。
走正门的待遇比半夜翻墙好?多了......李沙棠看着脚下的羊毛毯,莫名?叹气,这可真豪富!
她还没?走几?步,就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青铜面具,身形消瘦、气度儒雅,乌发掺杂白?发的中年谋士。
他?才?走几?步,青铜面具底下便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
李沙棠不自觉地上前几?步,却在中年谋士陌生的眼神中生生停住脚。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她讪讪笑?着,一双眼不住瞧着谋士下垂的衣袖。
“殿下叫鄙人楚熊就好?,”楚熊一边咳着,一边打趣似地笑?着,“将军给鄙人起这么个名?字,就是为了让鄙人身子得力?些,却不料事与愿违了。”
他?说话?文邹邹的,与李沙棠记忆里?的那个人大?不相?同。她敛去眼底的失望,只看着楚熊,笑?盈盈道:“我近日在酒楼饭馆闲逛时,曾听过一件事。那些闲汉说将军私底下有个军械库?楚先生可否带我去军械库瞧瞧?我还没?见过私人军械库呢。”
楚熊的神色被面具挡了个齐全,李沙棠只能感受到他?周身气势微凝,随即又听他?笑?道:“莫须有的事,殿下莫被人诓骗了。”
说罢,他?又笑?道:“将军听闻殿下前来拜访,自是喜不自胜,可惜家里?没?个主子,便只好?让鄙人代为款待了。鄙人请了原平城最会龟兹舞的女姬助兴,还望殿下和崔大?人不吝赏脸。”
拓跋将军正妻早逝,他?的后院不过几?房小妾,都做不得主。楚熊算是将军府里?一人之下的存在了,有他?发话?,李沙棠不答应就是不给拓跋将军面子。
李沙棠侧身看了崔杜衡一眼,两人自是应下。
*
申时三刻,咸安静坐在火塘旁,托腮望着拓跋宏。
他?身披一件毛色油亮的狼皮大?氅,长发如瀑飘扬,发间编织着几?缕细小的骨饰,微微遮掩了过于锋利的下颚线。
他?此?刻正在翻阅一本极厚的书,那书上没?什么注释,夹页内偶尔却可以发现几?张信件。
他?将信件一一挑出来,在身旁放了小小一沓。
许是咸安注视久了,拓跋宏忽而转过头来,看着咸安笑?道:“冷吗?要?不要?加个毯子。”
说完,他?没?给咸安拒绝的机会,径自拿毯子遮住了咸安的双腿和微微凸起的小腹。
他?二人坐在一块巨大?的波斯地毯上,偌大?的宫殿没?有婢女,只余两人的私语和书页的沙沙声。
咸安的指腹磨着毛毯上的精美花纹,一双美目继续盯着拓跋宏。
平心而论,他?待她挺好?的。他?王位还未坐稳呢,便力?排众议不立后宫,只留她一位王后。所幸她肚皮争气,大?臣们眼看着她怀孕了,便不再?催促拓跋宏广纳后宫。
她除了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