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棠一怔, 她摸着腰刀的手略微松懈下来。
“阿爹今日下午还让我背了三字经, 我背得可流利了。”他尾音扬起,有?些小小的骄傲。
李沙棠听得神色复杂, 她摸刀的手僵硬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抬起,一下又一下抚着崔杜衡的背。
“不?错。”她模仿着自家娘亲的语气, 努力憋出了两个字。
“那阿娘......您之前答应我,我若按时抄完了佛经,就给我取个小名?。”他豁然凑近她,双眼亮晶晶的, “您说话?还作?数吗?”
让她一个没文化的人来取小名??
????
李沙棠双眼发直。
她本?来想拒绝崔杜衡, 可她一看见他闪亮的双眸,口中?的话?到底没有?落下。
“你就叫......”她剑眉拧着,踟蹰了好半响, 忽而眼前一亮,笑道?,“佘佘吧。”
“佘佘,蛇蛇。”她念着念着,忽而笑起来。
她对崔杜衡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条阴狠刻薄的毒蛇。
佘与“蛇”同音,又恰巧比“余”少一点?笔画,与他简直绝配。
“佘佘......”他呢喃着,眼角下的泪痣在昏黄烛火下摇曳,“佘佘......”
他与她一道?笑起来,甚至比她笑得还夸张。
“这个名?字好,”他低头蹭了蹭李沙棠的乌发,随后拭去眼角的泪珠,面上带着抹乖巧的笑,“佘佘知道?阿娘忙,阿娘已经满足佘佘的愿望了,阿娘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沙棠差点?被他带偏,她斜睨着那喝醉的人,轻哼一声,将?手中?的药瓶摇了摇。
“你还没吃药。”她严肃道?。
崔杜衡眨眨眼,随后松开李沙棠,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拔腿就要走向内间,“佘佘要去睡觉了......”
李沙棠剑眉一挑,随即倒出一粒药丸,眼疾手快地拉住崔杜衡,把药硬生生塞他嘴里。
他的嘴唇虽薄,却很柔软,还带着微微的湿润。
她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下。
“吞下去。”她装作?没看见他雾蒙蒙的眼神,厉声命令道?。
崔杜衡委屈地眨了下眼,随后捞起桌子上的茶杯,几口将?药咽了下去。
咽到中?途时,他还呛了几口水,整张脸咳得嫣红。
李沙棠咽了咽口水,眼看着他喉结鼓动,应是把药完全吞下去了。
她这才急匆匆地转身?,大步扑向门外清凉的空气。
也不?怪她这般谨慎,实在是他作?出来的。
刚上路时,他最不?爱喝药。
到嗓子眼的药,只要李沙棠一时松懈,他就能把药呕出来。
不?过行至中?途时,或许是他喝药喝习惯了,就再没发生过这种事了。
但?她谨慎的习惯保留至今。
夜晚的后院没有?多少人,婢女侍从?都很少。
李沙棠安然走在小道?上,凝神望着天边弯月,忽而幽幽叹了口气。
她与父母的关系再不?好,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关心对方的,只是她从?不?是父母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罢了。
而他......他的“父母”只把他当成一个金贵的物件,先帝对他的态度更是让李沙棠悚然。
如今她知道?他那副冷漠刻薄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摊上这么些父母,也是他的不?幸。
这世道?孝道?大于天,他无?法反抗,那不?只能封闭自己了。
这般想着,她眼底浅藏的薄冰忽而化开些许,流出晶莹的泪珠。
她头一次这般急切地,想要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