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失神,但只是一刹那,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波澜壮阔。
“朕知晓了。”
他强装镇定的拂袖而去,但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他明明落荒而逃。
隔日,一株泛着紫色花苞的藏红花便日日种在长极殿中。
从含羞待放到满殿飘香,他看着那青涩的花苞到紫白相间的花瓣,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这花开,还是那人儿早已占据了他整个心房。
“何忠,将这株花送去毓秀宫吧,就说…朕随便在花房中拿了一盆罢了。”
“陛下…这藏红花明明是您自个儿种了个把月…”
他瞪了何忠一眼。
话真多。
那一刻,他似乎忘记了彼此之间的是是非非,忘记了她是太后的人,不再害怕她是否在他身边另有目的。
只是当魏舒玄前来禀报时,他才知晓原来一切都是痴梦而已。
他大发雷霆,将宫中名贵的瓷器一应杂个烂碎,那声音响彻了殿中。
“来人!即刻送十圃藏红花到倩妃的歧阳宫!”
期待终将覆灭,这颗因她跳动的心,继续活在肮脏的沟壑里一病不起。
他永远拿不到治愈的良药,等待死期的到来。
…
男子扶摸胸口,似是喘不上来气,脑袋昏沉,整个身子仿佛千斤重。
他扶着院中的石桌,缓了很久,张开双眼。
昨日梦境来势汹汹,他似是开始慢慢忆起那一开始的内心禁地,那些让他如溺水一般痛心的记忆…
此时,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他扭脸,便看到了一袭宗袍常服的崔文澜踏步而来。
“微臣给陛下请安。”
崔文澜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来,眼底丝毫没有慌乱之感。
“你向朕告假,就是日日跑来给朕的妃子送字画?”
李靖翌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骛邪谲,锋利的眸光在他身上徘徊。
“那日微臣在南湖救得瑶妃娘娘,便觉得娘娘活得艰辛,如此被赶来尼姑庵,微臣也是怕娘娘心有余悸,才想着…”
话还未说完,腰间的佩刀被拔起,下一秒那尖利的刀刃就架在他的脖颈间,只差分毫,便能毙命。
“朕与你半生的交情,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杀你?”
活得艰辛? ? 心有余悸?
原来是当着他的面,为她抱不平来了。
崔文澜薄唇成线,眼眸间却没有丝毫的惧意,令人琢磨不透。
“微臣别无他意,若陛下不信,要杀要剐,随陛下的心意。”
两人之间刀剑火石,互不相让。
他知他一身硬骨,披肝沥胆,并非胆怯之辈。
他也知他虽为帝王,但至情至性,高义薄云天。
那刀刃瞬时收回,又退进了鞘中。
“今日朕暂且放过你,若还有来日,朕可不讲什么情深意重了。”
李靖翌阴着眸子,转身欲走。
“陛下爱刘基的诗,便把他请进宫中一日做上十首供您观赏。”
“可陛下又渐渐不欣赏了,刘基的飘逸、雄浑只因他出身市井,看遍了世间自由烟火,造就了他耿直、孤傲的性格。而他入宫后,日日生活在宫墙之下有又怎能再吟出那样的佳作?”
崔文澜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李靖翌的脚步似粘住一般,坚挺的脊背在树荫下倒映出一道人影。
“何意…?”
他问崔文澜,也问自己。
“陛下将阿清绑在身边,只是一味的索取占有。信者得爱,爱着得信。相辅相成…”
一双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