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清缓缓睁开眼,不停的忽闪着睫毛躲避,刚刚低下头便被带着玉扳指的手指捻起小脸。
“出哪门子家啊?嗯?”
男子的声线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两人之间仿佛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压迫感。
“臣妾…无心情爱…看破红尘…想去景元寺潜心佛法…”
“好一个…看破红尘!”
他嗤笑一声,又站起身开始踱步,指着她的手指颤抖的拿起又放下,整个人急躁不安的似要将毓秀宫的木板踏平了。
“周遥清,你是不是真当朕不敢对你怎样?”
他为她做尽了前所未有的事,那些妥协似是让他自己都诧异。
李靖翌怒发冲冠,脑中过滤掉了千篇话语,一时间竟语塞至极,嘴巴一张一合,倒是分不清到底要说些什么。
平日里在朝堂上怒斥群臣,那些淡漠言语明明脱口而出,如今他却不舍对她说这样的话。
“好。出家…朕成全你。”
这是他半天憋出来的几个字。
“来人!瑶妃娘娘落水心悸需要静养,就搬去景元寺…旁边的尼姑庵暂住,何时身子好了再回宫。”
何忠在旁边有点迷瞪,那嘴就仿佛粘住了一般,不知这旨意是该宣还是不该宣。
尼…尼姑庵??
遥清脸色骤变,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
你竟反将我一军?
面前的男子狡黠的一挑眉,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唇。
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语气得逞:“阿清可有意见?”
遥清咬着唇,眼神中透露着丝丝绝望之意。
“臣妾…不敢有意见…”
她皮笑肉不笑的浅浅勾了一下嘴角。
算了,尼姑庵就尼姑庵吧…总比在这宫里强。
遥清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出了门的李靖翌,停了脚步,对着何忠比划道:“从尼姑庵收拾出一间偏僻的禅房来,什么都给朕备好,朕一闲便去看她,若是出什么差池,拿你是问。”
“喳…喳…”
何忠又没了头绪,挠着脑袋搞不明白。
身边的徒弟小福子悄咪咪的问道:“师傅…陛下这到底何意啊?”
何忠一个榔头敲在小福子的脑袋上。
“这也是你能揣测的? ? 赶紧干活去!”
景元寺旁的尼姑庵也坐落在仙雾缭绕的曲江池旁。
眺望远方,但见山峦起伏,林立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
如今入了秋,风里添了些许凉意。
遥清的身上加了件狐裘,纤纤玉手掀开帘子,看到一株株松柏傲立成荫,铺满山岭田野。
她下了马车,踏进寺院大门,扑面而来便是佛地的清净。
抬头一看,那牌匾上提名‘寂照庵’三字。
“感而遂通,寂静照鉴。”
庙宇简朴小巧,也并不烧香,到处种满了花花草草,倒是别样的清雅。
“娘娘…您就去和陛下认个错吧…陛下那样疼您,定会让您回宫的。您…又何必来这里受苦。”
秋棠耷拉着脸。
“谁说我受苦,这不挺好吗?”
遥清伸手碰了一下那花瓣,清晨的露珠顷刻落下。
她遥遥望去,庙中似不像想象中檀香围绕,香火不断,处处诵经念佛。有的也只是几个打扫庭院的姑子,几个修理花草的法师。
一位穿着禅服的尼姑拿着佛珠走上前来,微微颔首。
“贫尼是寂照庵的住持,法号为慧明。瑶妃娘娘,您的禅房在那边,陛下已为您妥善安排好。贫尼这就带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