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念头在众人心里浮现，但没人敢出声说什么。

嬴政倒是想向女娃问清楚，但女娃丢下那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大殿。

“殿下，等等我！”小凤凰扇动着翅膀要追上去。

“丹朱大人！”嬴政手疾眼快，抓住了小凤凰，语气急切，再无往日的从容，“丹朱大人可知殿下口中的天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啊？殿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人皇之子残暴嗜杀，这才引得上苍降下雷霆之怒。”提起胡亥，小凤凰的语气很不屑，末了又用翅膀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安慰道，“人皇勿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更非你之过错，乃是胡亥自作自受。”

众臣一听这话，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和陛下无关就好，和陛下无关，便是和大秦无关，和他们这些臣子更无关。

他们担忧的正是天罚降临，不仅仅是因为胡亥，而是陛下或者大秦做了什么恶事，惹怒了上苍。

再想得远一点，是不是上苍不喜大秦一统天下，才会降下天罚？

不不不，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女娃殿下不会下凡来襄助大秦。

众人赶紧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放松了起来。

但嬴政却神色冷峻，下颌线紧绷着，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往外蹦：“丹朱大人，胡亥究竟做了何事，惹得上苍发怒？”

“哎呀！这个人皇就不要问我了，还是去问问的你好儿子吧。”小凤凰啧啧摇头，从嬴政手心飞走了。

嬴政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脸色黑如锅底，眼底酝酿着风暴。

山雨欲来，满殿臣子皆低头屏息，无人敢言。

宴席草草结束。

这一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如山岭般起伏，先是亲眼看见九龙拉车，神明和陛下乘坐龙车而来，再是女娃殿下让他们知道了大秦之外的天地，推翻了他们一直坚信的九州论。最后，胡亥不敬女娃，女娃却说不屑对他动手，因为天罚将至，胡亥会自取灭亡。

这短短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好，翌日皆萎靡不振。

而咸阳宫内，某座宫殿内，芈嫣在湖边铺了席子，云清坐在席子上吹风，手里还拿着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喂着湖里的鱼。

芈嫣的父亲，那个以猎户身份生活了许久的旧楚贵族屈凛，则安安静静地守在宫殿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自从云清上次救了芈嫣，这对父女就一直跟着云清了，云清来咸阳时，将他们也带上了。

屈凛充当了护卫，芈嫣则尽心尽力扮演着侍女的角色。

只不过，女娃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日常需要她服侍的时候很少。更多时候，她就默默站在女娃殿下身后，当一个沉默的影子。

主仆俩在湖边呆了一会儿，嬴政就来了。

芈嫣屈膝行了一礼，默默退到后面，把空间留给他们。

“殿下喜欢鱼？”嬴政高大的身影站在女娃旁边，影子笼罩了女娃。

“谈不上喜欢，只是闲来无事，喂一喂它们，也挺有趣的。”女娃依旧坐着，没有起身，语调没有起伏，不带一丝情绪。

“女娃越来越像精卫了。”这是嬴政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女娃闲来无事会喂鱼，那祂是怎样看待大秦君臣的？在祂眼里，他们是不是和鱼一样？”

汤圆*团*腹诽

一念至此，嬴政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影子离开女娃，阳光重新照到了祂身上。

女娃似乎无所觉，又似乎只是不在意罢了，就像人不会在意自己脚边是不是有一只蚂蚁，就算注意到了，也断不会觉得蚂蚁能挡住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