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些玛瑙手串的水色,虽然不是什么精细货,却也值些银两,遂高举起手串,冲着边上其他几个丫鬟甩了甩,“你们都看到了,她主动给我的,到时候可休想冤枉我偷东西。”
做完这些,落茗才安心把玛瑙手串收了下来,至于说守夜嘛,看在钱的面子上,煎熬一晚倒也没什么。
如今正是还暖时分,落茗内里穿了身薄夹袄,在夜里倒并不太冷,只是深夜孤寂,既无声响,又无人影,难免有些无聊到泛乏,遂坐在屋檐下,拿出那丫鬟给的红玛瑙手串,在月色之下仔细端详起来。
月光透过红玛瑙,发散着淡淡的红光,方才屋里光线太暗淡,她没瞧仔细,这会有闲工夫细看了,才发现玛瑙珠子有几颗被摔碎了,虽说乍一看看不出来,可戴在手里心里却膈应。
难怪那丫鬟那么大方地将玛瑙手串给了她,落茗不免失望,收起了手串,轻微地叹了口气。
这时走廊尽头有火光传来,侍从阿忠在前面打着灯笼,引着梁晔回他的屋子。
自梁大老爷过世,徐氏被休弃出梁家以后,梁府便有一堆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梁府做的买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这扬州城还是小有名气的,这主要营生,便是那漆器了。
正所谓“一杯百人之工,一屏万人之力”(注:出自《盐铁论》),当年先帝独爱漆器,权贵自然争相模仿,多年下来,漆器已然成为权贵们代表身份的象征。
而梁家经营漆器则是从梁太老爷那辈开始的,梁太老爷作为当时梁氏嫡系所出的庶子,分到他手中的只有一个连年亏损的漆器作坊,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经营。
也是他运气好,之后先帝登基,漆器开始风靡,原本只能勉力支撑的漆器作坊开始起死回生。
之后又经过梁大老爷之手做精做大,加之漆器手艺复杂,没有家传师授根本学不会,就算是如此,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也做成出一手好漆。
因而漆器虽然盛行,却并不泛滥,就是扬州最煊赫的权贵人家,想要一套漆器,那也得等数把时日才排的上号。
因而梁氏漆器行虽然规模不大,但买卖不断,更能因此结交扬州城内各大权贵。
这等买卖,就是梁氏嫡系的主家,也不得不红眼。是以虽然没有不择手段到明着抢夺,但暗里施压却是不断。
梁大老爷本性软弱怕事,生怕得罪狠了主家,引来报复就不妙了,是以只能忍痛将漆器铺子每年的五成利分给主家,这才暂时填饱了主家的胃口,不再暗中施压。
如今梁大老爷过世,梁晔接受了梁氏漆器铺,让主家再次睁眼,露出垂涎之色来。
梁晔确实很少接触家里的产业,也不曾做过买卖。
梁晔的母亲本是镇上白姓秀才的女儿,只是白秀才屡次不中,眼看老母幼儿就要饿死,只能将女儿嫁给富硕的梁家,换的一大笔彩礼钱来维持生计。
谁知梁大老爷是个沉迷酒色的,在娶白氏之前便有了两房妾氏,白氏容貌虽好,却并不能让他收心停留,新鲜劲过了以后,更是将一房房姬妾如流水般地往梁府抬进来。
本就对梁大老爷没有感情的白氏,渐渐也就灰了心,开始一门心思扑在唯一的亲骨肉梁晔身上。
到底诗书人家出身,她看不惯商人的铜臭之气,一门心思想把梁晔培养成读书人,未来入朝为官,那才是正途。
自古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一向处在底层,纵然坐拥万贯家财,却还比不过落魄的读书人,梁大老爷虽然沉迷酒色,却并不是个理不清的人,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也想着梁晔能够科举入仕,光耀门楣。
因而花了大力气,把梁晔送进只能由梁氏嫡系才能就读的族学,之后更是费大价钱请了扬州最好的先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