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宜还在问, 却忽然察觉手腕让人摁住了,眼前一阵漆黑,让人兜头按在了怀里?。那?怀抱宽阔而温暖, 还能闻到他衣料上干净的皂角味。
宽大而有力的手掌虚按着她的肩, 声音无奈又低沉:“好了,别说?了, 我没?有生气。”是她看错了。
赵枢穿着白色的长衫,她身上是天?青色的, 衣裳层层交叠在一起。她低了低头, 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立马就老实?了, 乖乖地不再说?话。
他的心?跳一点都没?有乱。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今生没?有喜欢她……或许前世的事,也是她猜错了,他们之间分明什么都没?有。
他是一个威严而称职的哥哥。
心?立刻安定下?来?。本该是这样?的。
伏在他怀里?, 将他的衣角卷了起来?,揉成一团。赵枢随她玩闹, 手却是不曾松了开来?,还是将她按在怀中。很?早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最早是什么时候呢。
是她在大音寺里?忽然腹痛, 缩在床榻上冒冷汗。
或许更早。也记不清了。
“蓁蓁。”他觉得此刻十分地安宁,她也很?乖巧地伏在他怀里?,这是十分信任的姿态:“你母亲我已经接出来?了, 在河间的一座私宅里?,等?你回去我带你去见她。”
她忽而沉默了起来?,很?小声地问他:“母亲会愿意见我吗?”她的手还在用力卷着他的衣裳。
赵枢知道?她看似已经能平静地面对,心?里?却还是恐慌的。定定地告诉她:“会的。”
她似乎也受到了安抚, 点点头后,便也不再问。只是依旧抓着他的衣角。
这样?的事一时半会任谁都接受不了,他知道?只能慢慢来?。微微叹了口气,下?颌抵在她额发上,沉声道?:“蓁蓁,叔母的那?个孩子其实?是早产的,月份不足……她应该是知道?的。”
“你说?娘可?能一直都是知情的吗?”她心?中微震,从他怀里?钻出来?,漂亮的小脸有些发苦,喃喃道?:“娘生过?晗音姐姐,她怎么会不知道?足月跟早产的区别呢……”所以林娉其实?一直以来?都可?能是有所猜测的。
只是她不去查探,就当那?个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
赵枢看着她的眼眸从明亮变得灰暗。
只觉他的妹妹不该是这样?的……他一直没?把她养好。
她还小的时候,他只当她是人生的一个过?客,也甚少理会她。等?再大些,想缠着他陪她的时候,他又刚好调任天?津卫,再回来?时,她已经过?了需要人陪着玩耍的年纪了。
不再粘着他,甚至隐隐有些疏远。
好不容易亲近一些了,她又经历了这么许多事。
赵枢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去。
她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规规矩矩地,不再如方才那?般顺从地趴在他胸口。怀中好像空了一块儿。连带着心?里?也少了点什么。
车轿回了经略衙门。
方才回到衙中,从西?北角门进去,穿过?重重夹道?,终于到了后堂处。远远瞧见值房门前立着三五个人,她不太认得,刘崇过?来?禀了,说?是伤了腿的杨大人过?来?,有些事要谈。
“哥哥,那?我先回去了。”她站在灯笼旁。
昏黄的灯笼照亮了她的裙角,反而是她的面庞在夜里?有些模糊。赵枢将刘崇手里?的那?盏灯笼接了过?来?,微微抬高了,这才看见她白皙的小脸,鼻尖有些发红,唇瓣是红润的。
不远处亮起一点光,有人远远喊了一声:“小姐。”语气很?是高兴。
是月牙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