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自觉不够,又在靳云覃肩上温柔地拍了拍。
“仙长,”靳云覃微微含起一点笑,抬头道,“杀了我吧。”
丛不芜皱起了眉。
靳云覃将面前的灯盏移开,手捏着玉牌捂住胸|口。
她又哭了,眼泪决堤,一句接一句哽咽道:“我亏欠良多,无颜苟存于世。”
丛不芜:“不是的。”
她感到手上洇湿一片,温温热热的眼泪,连接着靳云覃冷寂负罪的心。
靳云覃默默摇头:“这些罪孽,我生生世世也难以还清了。”
“生何益,存何益……”她的眼中浮出一片雾气,难言的悲哀里,连那点湿润都是温柔的,“我要去找哥哥了……”
“轰隆”
天边划过一道惊雷,门外暴雨如注。
这场雨憋了整整一日,到底还是降临在了人间。
草庐里也有一场无形的雨,滴滴落在丛不芜手边。
待到天光拂晓,风止雨销。
洁白柳絮轻扬,飞过问鹊仙府窗棂。
府主室内门窗尽毁,垂幔珠帘散落一地。
奉侍弟子惊叫出声,惶然在门前跌倒。
一卷画轴滚落在地,桌面飞起薄薄纸张。
“虽成大业,相思难及。
六过竹林,痛彻心扉,情难自抑。”
“阿覃,久别才梦卿。”
“阿覃……”
柳絮飞到鹊河之畔,在竹林之西滞留不前。
桥下水流恰似一条银带,粼粼波光有些晃眼,它也许在奔腾,也许很平静。
这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春日早,柳絮飞不过死鹊桥。
竹西,竹西。
流绪微梦也逐流远去了。
“阿覃,为何今夜忽飞柳絮。”
第25章 误入蓬莱小蓬莱蚂蚁抬轿,丛不芜绝义……
竹林梢头飞起一点黑影,落上桥头。
两肩有白,翅生白斑,光照之下黑羽忽绿忽蓝,原来是一只喜鹊。
往年喜鹊去又来。
鹊桥饱经风霜,年岁已久,自此再也不是让人退避三舍的“死鹊桥”。
丛不芜对鼠婴道:“留步吧。”
鼠婴低头扣着手指,不敢看她的眼睛,话中全是不舍:“仙长,我再送一送吧。”
他拍拍黑鼠,黑鼠缓慢地交替着四爪,载着他慢悠悠走过了鹊桥。
桥上的风光一如既往,但总是有些不一样。
安问柳身死道消,因她而生的拦妖禁制便也随之褪去了。
鼠婴已经跟了许久,此时依旧低垂着脑袋,丝毫没有留步的意愿。
丛不芜看了看眼前的路,明有河有所察觉,便回头对鼠婴道:“行了阿淇,迟早要分别的,长痛不如短痛,你也快回吧。”
鼠婴心头一酸,小手摸着黑鼠的头,满腔的依依不舍让他的话又多了起来。
但他得找一个有趣的话头,才能拖延一些时间。
再三斟酌后,鼠婴眨着眼皮问:“仙长,怎么不见斐禁呢?”
丛不芜像是没听到,毫不作声。
明有河也不知晓斐禁的下落,犹豫片刻,回道:“他也走了。”
大抵吧。
离愁别绪卷作一个浪头,将鼠婴淹了个没影儿,但他的确不能再跟下去了。
他还要去问鹊仙府,随仙府里德高望重的仙长面见领主,将安问柳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上达天听。
靳氏的尸骨玉牌在仙府内引起了轩然大波,鼠婴是唯一留存于世的见证。
仙府子弟当然也可以勒令丛不芜与明有河留下,但安问柳新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