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2)

“……”

丛不芜没有说话。

正厅好似被浓黑如墨的一匹布牢牢罩住,变成了一个压抑的鸟笼。

许是眼泪太过充盈,模糊了视线,台厌侬看不清丛不芜是何神色,只听见她冷冷说道:“松手。”

台厌侬动了一动,心里百般较量后,选择依言照做,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箍住丛不芜脚踝的手,但仍旧不死心地跪在原地。

这种跪姿显得尊卑有别,丛不芜别瞧着扭得很,于是偏了一点身|体。

察觉到她从内而外的抗拒,台厌侬情不自禁地膝行几步,靠得更近了点。

桂花香扑鼻而来,香得过分,甚至有些刺鼻。

“母亲,不要害怕我,不要离开我。”

丛不芜不适地皱起眉头,用脚尖抵住他的胸膛,“台厌侬,如此举止无状,仪容不雅,你是有夜游之症吗?”

没有细细分辨丛不芜芜究竟是冷嘲热讽,还是切实关心,台厌侬只是沉默不语,身上的桂花香气更加浓郁,宛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恨不得即刻将丛不芜困入其中。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丛不芜认定方才情形不是睡意朦胧的错觉,台厌侬的脸的确忽明忽暗,犹如风中垂灯。

沉默一瞬,一脚踢开台厌侬,丛不芜悠悠起身。

台厌侬却如着魔了似的惊叫一声,抱住丛不芜的腿,黏住她不放:“母亲,母亲,求你不要走”

丛不芜许是被他一声声的真情实感唤得动了恻隐之心,停步回头,张口语言。

台厌侬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倒是学聪明了,闭上眼睛不肯与她对视。

“……你认错娘了。”

丛不芜如是说着,却没推开他。

她自有一番考量。

台厌侬环绕着手臂,将丛不芜的腿困在怀里,埋着头闷声说:“你可怜可怜我吧,孩子都离不开娘,母亲,好多人欺负厌侬,你别再留下厌侬一个人了……”

比哭着找娘的孩子更难缠的,是哭着找娘的假孩子。

明明天边月光已逝,台厌侬鬓边的桂花却折出一道光,丛不芜对此视若无睹,从容自若地问他:“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是你娘,东厢房里住的又是谁?”

“母亲喜欢东厢房?那里离我的房间最近。”

台厌侬听话只听一半,一下扬起脸来,像是被喜色冲昏了头脑,瞬间眉开眼笑,上来就要抓丛不芜的手:“东厢房里没有人,母亲想住就住。日后厌侬给母亲量体裁衣好不好?厌侬现在长大了,手艺很好……”

他大有讲起话来永不停歇的势头,丛不芜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避开那只“大逆不道”的手,说道:“带我去看看。”

“母亲……”

丛不芜有意收着气力,巴掌落下来并不疼,台厌侬却泫然欲泣地捂着脸,像是吃了大亏,“东厢房犹待打扫,怕有脏东西污了您的眼,不如明日再看吧。”

丛不芜没工夫看他装模作样地扮可怜,打蛇随棍上地摆起谱来。

“真是不听话,我不要你了。”

“不……你不能不要我。”

话音还没掉在地上,台厌侬就从“假西施”变成了真可怜,“母亲不要生气,厌侬最听话了。”

等他颤抖着站起来,丛不芜下巴轻抬,“带路。”

四合之下风止云消,天地边际难分一片混沌,宛如变成一个大鸡蛋,让人分不清脚下踩的是天还是地,星宿尘埃是否倒转。

台厌侬十分贴心地为丛不芜打开房门,俨然一副感天动地的大孝子作派。

“母亲,请进。”

东厢房不是他口中的“犹待打扫”,反而不染一尘,清香洁净。

博古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