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竟霜趴在门缝底下向外看去,看见的分明是一双纸扎的黑鞋。
敲门声一顿,门外的纸扎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两只脚往后藏了一藏。
桓竟霜心道“不好”,飞也似的起身,就地一滚,躲在了墙根处。
门外的纸扎童子诡笑着趴伏在地,将脸紧贴地面,透过门缝向房内窥视。
桓竟霜再次躲过一劫。
她颓然地闭了闭眼。
纸扎童子不知有没有看到她,嬉笑几声变幻了音色,字字句句敲打在桓竟声的心里。
“竟霜,开门。”
是丛前辈。
不知她的境况如何。
“竟霜。”
是道祖。
桓竟霜已经懒得理会,紧闭眼睛,默念清心诀,放空了整片心神。
这两个纸扎童子比纸人聪明得多。
它们知道房中谁才是定海神针,一旦桓竟霜精神崩溃,剩下的人一击即溃,处理起来轻而易举。
纸扎人的脸渐渐变得扁平,直到薄成一张纸,桃腮脸蛋儿上两只漆黑的眼睛含着得逞的笑,试图透过门底窄窄的缝隙挤进来。
可门上不知被下了什么禁制,它几次三番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纸扎童子像是作罢,再次远去。
这次离开,它们没有再回来。
一刻,两刻,三刻……
门外依旧安安静静,夜风好像也停了下来。
月亮不知出没出来,低低虫鸣催发倦意,房间外似乎只是人间一个寻常的静谧夏夜。
桓竟霜不知它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却如擂鼓,非常不安。
交谈声自遥远处传来,“什么云上仙家,不过我一敌之合。”
“这个女人的皮,归你们了。”
桓竟霜当然不知道丛不芜与门弗隐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无比相信,他们都平安无事。
这份信任,不需要任何理由。
极端的恐惧中,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日夜轮转,东边翻出了一线鱼肚白。
南纪楚身旁的仆从看到窗外的亮光又惊又喜,但是一夜的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他只是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世子,天亮了。”
南纪楚浑身都湿透了,里里外外纸扎的颜色都深了一些。
他扭头向外看去,天光已亮,但他却觉得有些古怪。
仆从疑惑,“世子?”
桓散之蹲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无声地对远处的桓竟霜道:“我们去找道祖和丛前辈吧?”
距门最近的桓氏子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清了清不适的嗓子,问道:“那我开门了?”
桓竟霜心中断开的一条线突然连接起来,她慌忙喊道:“别开门”
但饶是如此,一切也已为时已晚。
门外,是浓重阴寒的夜色。
两尊纸扎分别童子倒挂在两扇纸门上,看着两张诡异的纸脸,开门的师弟惊恐到失去了表情,“……怎么会这样?”
南纪楚快步向前,企图将门合上,一旁的仆从脸色大变,“世子”
一切都乱了套了。
桓竟霜大喊:“别看它们!”
两尊童子纹丝不动,看着紧闭双眼的众人,纸扎的脸上荡漾出愉快的笑意。
“上当了。”
察觉到纸扎童子飞身袭来,桓竟霜想也不想,从桓散之怀中抽出自己的本命剑格挡下致命一击,剑光只是闪烁了一下,就被打落在地,桓竟霜无法,只得以肉身为盾,挡在师弟与南纪楚身前。
生死关头,一道蓝色身影从天而降,带来点点散落的荧光。
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