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言打了个冷颤,湿透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胸口的伤口已?经结了浅浅的痂,被雨水晕开的浅红覆盖整个胸口,甚至连腹部也?带着血水的痕迹。
偏偏那?张脸绷得很紧,眸子又无辜,看都不愿意看江凛一眼。
十分刻意地忽略江凛,朝着龟缩在桌子底下的余磬书递了张纸巾。
余磬书泪水已?经止住,接过陆辞言纸巾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关怀,她低低说了句谢谢。
陆辞言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从?这张苍白的脸上看出丁点儿熟悉,但这点儿熟悉被笼罩层薄纱,并不明朗。
看得余磬书有些不自在。
陆辞言终于抓住了脑海里闪过的瞬间,在医务室前,自己贫血时视线恍惚,“我记得你,在医务室前,你提醒我开放性伤口更容易感?染。”
余磬书微不可察地点头。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向江凛求助,以及,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余磬书在两?句质问下往桌子内部缩了缩,纤细的身形几?乎全?数湮没在黑暗中,“是一个短发女孩告诉我的,她说……”
余磬书咬牙,声音轻得像飘在半空中,“如果我想知道?我是谁,如果我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就去?找江凛。”
江凛眼底浮现出一丝讥诮,反问她,“你不是余磬书吗?你知道?你是谁,你对自我的认同甚至可以游离在规则之外。”
江凛蹲下身,身后的影子也?蹲下身,声音飘渺如鬼魅,“有时我都在想,杀了你,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余磬书长大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
她目光惊恐地望着江凛,对方妖异的血色瞳孔幻视它的眼睛,这双眼睛,她见过。
陆辞言拍拍江凛的肩膀,江凛站起身,修长双腿迈着不急不须的步子走到一旁。
空气涌入鼻腔,因为呼吸太快导致呛入喉管,余磬书靠在桌边弯下腰剧烈地咳嗽。
陆辞言看着被骇破胆的余磬书,安抚道?:“他不会杀你,不用害怕。”
江凛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沃昭,她还说什么了吗?”
余磬书撑在桌上的手握紧,垂下的头发遮住她的脸,她幽幽开口,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江凛说的没错,她说……”
“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们要杀了我吗?可是我现在完全?不记得我到底做过什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真的要杀我,也?要一个理由?啊。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真的要赎罪,我也?想死得明明白白。”
陆辞言支着下巴,垂眸看着地面星星点点的血迹,正中央的空地上,冰冷的釉面砖折射已?然大亮的天光,猩红血液干涸后,变为深黑色的红痕,破碎的玻璃与水晶棱角折射着太阳的光线,在地面投下深浅不一的彩虹纹理,交织着纷乱着,最为繁复华美的水晶灯之上,血淋淋的尸体张开四肢,敞开胸膛,残留在身体上啃食的痕迹仍在痛苦地悲鸣,厚重?血液湿润他身下方寸。
顺应规则做出的补救有了效果,浑黄的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地面干燥而温热,看不出那?场足以颠覆一切的大雨的痕迹。
方才让陆辞言打了个寒战的冷风,似乎是它不甘的低吟。
他眸光黯淡,神色晦暗不明。
温热的掌心贴在他头顶,没有条理地胡乱揉了揉陆辞言发顶,湿润的头发还带着水汽,不过几?个动作,就有发丝缠上江凛修长细白的手指。
“难过就别看了。”
陆辞言低低嗯了一声。
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