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自然不知道身后站着的人在盯着他想什么，仍旧无知无觉平稳地睡着。

他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听见耳边一声轻响，才迷迷蒙蒙睁开眼。

“谭先生，我吵醒你啦？”

谭司文一睁眼，发现竟然是徐朔家里的阿姨，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

阿姨与他见过的次数不少，再加之谭司文是个与谁都和善的性格，阿姨与他也挺熟络，没回见到都会说上几句话。

这会儿见他是真有些发懵，就解释道：“徐先生说你生病了，叫我煮点东西送过来给你吃。”

“徐总？”

“是啊！”刘阿姨点点头，顺手将床头柜上的饭盒拆开。

她将床尾的小桌板推到谭司文身前，随后将一碗碗的菜摆了上去，说道：“谭先生，我家里今天有点事，得早点回去，一会儿你慢慢吃，吃完东西放在这儿就行，晚上我再来，就一起收走了。”

“不用、不用来了，我晚上应该可以回家了，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

“哎呀，徐先生都让司机接送我的，一点都不麻烦。”

谭司文还未等想到其他拒绝的理由，眼神随意往桌板上一扫，有些惊讶：“这是不是太多了？”

别说他这当下胃口并不怎么样，就算是身体健康，也吃不下这么多东西。

“不多不多。”刘阿姨解释道，“徐总也没吃呢！”

谭司文一顿，有些没理解，仰起的脸上全是疑问。

刘阿姨也有点被谭司文这会儿懵懵的样子逗笑了，反问道：“徐先生这不在这儿呢吗？”

谭司文这才顺着对方的视线，回过头往窗边瞥了一眼。

靠坐在窗台边的人也不知道在那儿待了多久，愣是连声儿也没出，这会儿见谭司文转过头，他才动了下眼，像是勉强赏个光看他一样。

刘阿姨是真有事，将东西放好之后走得甚至有些急。

谭司文一只手还吊着水，轻轻搭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握着勺子，盯着满桌的东西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看向窗边的人，犹豫着又有点张不开嘴。

好在徐朔也没难为他，干脆地绕过床尾直接坐在谭司文对面。

方寸大小的桌板，两人低个头都差不多能撞到的距离，谭司文一瞬间便感觉到压力十足，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扭保温盒的盖子。

他那贴了胶带尚在吊水的手太过显眼，徐朔瞥见后便干脆伸手过去替他将盖子打开。

米粥不是滚热的温度，刚好入口，咽下去的一刻谭司文感觉从早上起就叫嚣着抗议的胃终于得到了抚慰。

待恢复了些气力，谭司文才忽然想起来问：“程炀呢？”

“叫他先回公司了。”

谭司文点点头：“我感觉没什么事了，吊完水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徐朔却直接忽略了他言外之意的驱赶，道：“我送你。”

谭司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勺子的边缘，半晌才解释道：“我是昨天夜里睡觉着凉了，和你没关系。”

可徐朔只是浅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其他反应。

谭司文心下无奈，却也别无他法。

原本以为徐朔在这儿，他一会儿多半是睡不着了， 没成想吃过饭才倒下没多久，困意便汹涌袭来。

再次睁开眼时谭司文被天花板的顶灯刺了一下，然后才看到一旁正在叫他的徐朔。

手背上的吊针已经摘掉，谭司文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来，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一片暗色。

“几点了？”

徐朔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掀开被子，拉着他的腿垂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