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是要走了才发现有问题，想继续改的……”

谭司文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道：“明天修改好中午前拿给我签字就行。”

“啊？”

程炀的表情堪称错愕：“可、可徐总说这个方案他签。”

而且特地交代的不用谭司文签字，只是后半句程炀留了个心眼儿没说，搞不清状况之前他也不敢全抖出去。

“知道。”谭司文道，“明天拿给我就行。”

程炀顶着一张似乎被雷劈过的脸，好半天才愣愣地应了一声。

谭司文看他这幅表情，多少是有点担心这孩子的精神状态：“放心好了，只是方案不是决议，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点下班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说完他转头就走，可临到门口又忽然回过头来：“你回去方便吗，我开车送你？”

“不不不、不用了谭助。”程炀道，“我两站地铁就到了，不远的。”

“好的。”谭司文淡淡应下，拎着包出门了。

隔日程炀早早就到了公司，将错误的数据改好之后就纠结得坐立不安。带他的于钰脚才刚迈进门，就被他拦住询问。

对方当真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找谭助签字比较好。毕竟徐总，虽然不会因为这种低级错误劈头盖脸一通骂，但会用眼神杀死你。谭助就好说话多了，况且他昨天还和你说可以找他签字，这样最好了。”

“啊……”程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谭助……能替徐总签字吗？”

“分情况。”刘助很认真的给他解释，“这个方案原本就是谭助签字，但是最近他事情多，徐总才说自己签的。”

程炀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想了一万种理由，甚至代入各种勾心斗角商业机密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结果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谭助太忙所以徐总才要签字。

好、好奇怪的理由……

程炀纳闷儿了一个上午，终究还是在午休前敲响了谭司文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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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问题。”

旁边翻看文件的谭司文忽然出声，将正在跑神的程炀拉了回来。

谭司文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是和徐朔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平静如水”。

他人是亲和的，没有一点点的高高在上，却又与他们悄无声息地拉开距离。

和谭司文交流，他们底下的人会不自觉收起各种玩笑心思，却不同于面对徐朔的那种紧张与压迫。

他好像很容易接近，又总是疏离的。

“你工作做得很细致，不然也不会让你来和市场部对接这个项目，对自己还是要有点信心的。”

程炀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不自觉地有种心酸压制不住缓缓漫出。

人生中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在所有外人听起来都称赞不觉的公司，做着熬夜加班比吃饭喝水还要常见的差事。一年多而已就快耗尽了进公司时的精气神，三不五时的怀疑自己没有一点价值。

谭司文很简单却很坚定的认可，让程炀陷入终于有人能理解并共情于他的激动中。

于是他的嘴角一咧，几乎是含着眼泪喜道：“谭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吃……”

话还没说完，突兀地敲门声便响起。

谭司文这间办公室的门永远朝里开着，敲门的人站在门外，敲响两声后便放下手来，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办公桌后的谭司文身上。

“忙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