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住校一周回?家,梁桉都会被?从头批到脚:
说她的发型不好看、说她的身材不够好、说她太胖或者太瘦……然后美其名曰:“我是你妈,我不说谁说?别人都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无一例外,次次如?此。
如?果性格不强势,一个?女人很难在男性主?导的行业冲出一片天,这是梁父以前告诉梁桉的。
所以她能理解林音的严苛,以前听到这些,总觉得稀里?糊涂被?洗脑一样,立马反思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是不是穿得有问题,总归肯定是自己哪里?不够好。
后来二胎出生,梁桉不想用林音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知道水剧是快钱,还是背着林音拍了。
后来转了专业,梁桉仍然跟林音保持着一定联系,大多?数时候都是林音主?动,梁桉不咸不淡地回?复。反正对?方都已经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不管走哪儿都要带在身边的小儿子,自己本来就不怎么重要。
可掌控者不会允许被?控者与自己渐行渐远的。
直到梁桉大学毕业,林音终于发来百字长文,关于婚姻、后代、职业规划……她们是母女,就理应在相似的人生轨迹里?共生。
没?有母亲不爱女儿,女儿天然就应该顺从母亲。
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与一万一千公里?的距离。
母亲在筹谋绞杀的共存。
女儿在筹谋反叛的自由。
想不起来就对?她不管不顾,想起来就对?她评头论?足,现在还质问自己不够听话。
她小时候还不够听话吗?可她的听话没?换来一句夸奖。
梁桉想到帖子里?那些关于‘陪睡门’的大放厥词,有些故意报复的顶撞道:“如?果有一天我复出了,被?爆出色/情交易怎么办?”
梁桉手?背贴着脸颊,试图冷静因?为情绪而升腾的血色,不等回?答就自顾自把话抛了出去:“想要潜/规则我的是别人,我拒绝了,我不觉得被?拍到是我的错。”
像丢出颗炸弹一样,说完就掐了通话。
再去看,营销号链接已经失效,想也知道林音找人撤了下来。
楼道里?只有泛着绿光的安全指示灯牌,静悄悄的。
夜色浓重,了无人声,一阵穿堂风过,她的知觉终于恢复。
从头到脚的冷意冻得人锥心般发疼。
梁桉脑中一片混沌,缩了缩肩膀,但效果微乎其微。
她抬头,视线落在窗户上。
雪停了,天幕缝隙透出来一丝光亮,月色清冷。
枯树枝桠摇晃,梁桉木然地站着,静听窗外风声,夹杂的雪落的声音,寂静、清脆而又脆弱的响动。
好冷,竟然想念江浔的拥抱。
明明当初是为了搪塞林音,才跟他协议领的证。
从小在一个?地方长大就这点不好。
不论?这个?城市有多?大,莫名到处都是认识的人。
VIP病房江振海每回?做检查都来,江浔得去交代下医生,免得到时候传进老爷子耳朵里?。
其实?本可以让医生过来的,但梁桉这通电话打了太久,他捞了外套就出病房。
几分钟后,医生办公室门锁转动,迎面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梁桉。
“你……”
“你……”
眼前人睫毛轻颤,脸上有淡淡的疲倦,刺白灯光打在脸上,她的轮廓被?镀上一层光晕。
短暂愣神的半瞬,像个?破败的洋娃娃,看起来温和又脆弱,惹人心怜。
“怎么了?”
江浔忽而问。
流泪本身是一件很隐私的事,她极少在不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