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Panboo没有回头,但那双眼睛仍旧清晰浮现在脑海曾经的倨傲已经看不太出来了,或许是被磨砺掉了,又或许像是珍珠里的沙粒,被深深裹了起来,只有在他微昂起下巴时,那双蓝眼睛里,才流露出一两丝她熟悉的光。
“德雷亚斯。”
她忽然叫他。
背后的人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她倏然起身,两手一抬,噌地塞进了他大衣的脖领里。
她的手冷得像冰,他身上那点暖意瞬间就被她吸走了,那张脸转白转红又转青,最后咬牙切齿地从齿缝挤出他的名字:
“Panboo!!”
他想去抓住她的双手,Panboo已经手急眼快地抽了回来,她甩着手上未干的水珠,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没笑两下,她就见德雷亚斯也把手插到了海里,然后朝她大步冲过来。
她转身就想跑。
德雷亚斯动作更快,他如法炮制,把手往她脖子里塞,Panboo挣扎着,但还是被冰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得她倒吸冷气。
她听到他短促闷笑了一声,但下一秒,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手从她脖子上抽走了。
她立刻抬眼去看,但那丝笑意已经消失了,德雷亚斯皱眉看着她,嗤道:
“幼稚。”
Panboo没回应他,又去盯着他看,这次德雷亚斯不躲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她忽然不着头不着尾地问:
“为什么?”
Panboo想不明白。
说实话,她不恨德雷亚斯,却也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加布里埃尔做过的那些事和德雷亚斯无关,可加布里埃尔因此得到的地位、权利、金钱,却与他有关。
但她觉得德雷亚斯大概率会恨她。
她的问题轻飘飘、又模模糊糊的,被海风一吹,就散了,但她知道,德雷亚斯非常清楚她在问什么。
果然,他沉默下来。
半晌,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我去查了你的‘父母’。”
“....他们根本没有孩子,或者说,他们根本没在一起过。那个男人是和另一个人结的婚,后来因为生病死了,他们只有一个孩子,现在仍然在世。而那个女人没有后代,她后来因为车祸去世。”
Panboo不说话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她一直在骗他。
“但...”
德雷亚斯别过头,望向大海:
“你那时候露出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他还记得,女孩看到他母亲的照片时、在提到她自己的母亲时,那抹一瞬的恍惚,就像隔着很远的海面,看见了远处房子里的灯火。
远远望着,拼尽一切力气,却永远抵达不了。
“你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掩盖自己的情绪。”
他后来回想起来,她或许从没演过戏,却骗了他那么久。
他已经说不清是她的错,还是他的错了。
Panboo眨了眨眼。
“这样不好吗?”
她现在只学会了说谎,更进阶的那些实在是太难学了,至少她觉得她永远学不会像弗里茨那样伪装自己的情绪。
德雷亚斯被她梗了一下,半晌,竟然笑了一声:
“...挺好的。”
至少,他不必再去怀疑她对他露出的那些神情那些在无数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一遍遍浮现在他眼前的模样,究竟是真是假了。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很轻,被海风卷着,轻易地流动起来。
“之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