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琉璃做成的莲花花瓣搀了金刚石,反射出烛火耀目的光芒,远远看上去?像是流动的星河脉络。
徐潜山缓缓道:“二?十年前孔氏把持儒宗,当?年掌门就是后来投诚靺鞨的孔思瑾,他一意媚上,窃权罔利,没有人敢动理应由他守的最后一盏灯。久而久之,竟成了所谓的儒宗传统。”
“当?年徐安期并非不能灭最后一盏心灯,他自己?是个肆意的性子,只?是怕身为他师兄的我之后受到掌门无端刁难。”
徐潜山看着?手中心灯,仿佛陷入了悠远的记忆中。
“……最后一盏灯他应当?收入囊中的。”
在徐安期收剑入鞘,主动放弃最后一盏心灯的时候,徐潜山就知道他的师弟是为了自己?才做的退让。
他为此沉闷了许久,一是反感于孔家把持儒宗的风气,二?是无奈自己?成为徐安期的掣肘。
直到某天晚上,徐安期倚在树上,太玄剑上的玉佩撞到剑柄上,叮当?作响。
海棠一树花开,他忽然和他说:师兄,在儒宗没意思极了,不如我们去?闯荡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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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潜山在儒宗所有人的注视中,将他这一盏心灯递给陆临渊。
他淡笑:“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之类的话太过漂亮,我就不讲了,想?来徐安期与魏姑娘都会觉得太过肉麻。”
人群见此场景,隐隐喧闹起来,有人心思活络,一瞬间想?了许多。
这是什么意思,是徐潜山预备要退位了?
他才半百,竟也舍得这滔天的地位?
还是说徐潜山在暗示其他什么?
所有人抓耳挠腮都听不到这对掌门师徒在讲什么,而山崖上徐潜山眉眼?萧肃,隐在语气中淡淡的感慨。
“这盏心灯等了很久了,它应当?属于你。”
陆临渊似乎僵硬了片刻,他指尖跳了跳,才缓缓从徐潜山手中接过那盏灯。
心灯其实并不沉,但是陆临渊却感觉有什么千钧重的东西在他手中压了下去?。
他望着?手中心灯片刻,抬起一双泛着?清淡颜色的桃花眼?问:“师父真的觉得我配吗?”
徐潜山摘下手腕上的翡翠玉珠,拇指拨动其中三颗。
“当?年我将君子帖给你,告诫你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玉珠一顿。
“陆居安,你至今做过的所有事情,可曾后悔过?”
陆临渊沉默了一会:“没有。”
徐潜山便喟叹一声:“那已经很好了。”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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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盏心灯被陆临渊碾灭在烛火尾端。
火焰的最下面一截其实并不灼热,陆临渊甚至并没有感到火烧的疼痛。
他移开指尖,只?见一缕白烟升起。
明?鬼峰负责记录的弟子低头?,在纸上唰唰唰记下此刻。
【长安四年七月十四,儒宗掌门弟子陆居安于求己?崖灭心灯三十二?盏】
似有凝固的东西在这一刻融化?,明?鬼小楼上诸多儒宗弟子面孔都在这一刻生动起来,欢呼声像一阵风一样?铺天盖地。
在外人看来,掌门弟子出类拔萃,儒宗掌门渊亭岳立,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乔长生后知后觉,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了几?声,而后很快掩袖咳嗽起来。
孔成玉则面色平静地抬起手,为她从?前深深嫉妒过的人鼓掌。
魏危举起手中杯盏,恰就在陆临渊目光寻过来的时候,他眸中带着?璀璨光华,与茶盏撞到了一起。
他朝魏危弯了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