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面前为了?他到来?的朋友,开口:“我其实是知道的。”
他说:“但我还是想和你们说一会话。”
魏危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那双被痛苦和泪水浸透的眼睛带着太多的痛苦,她不?能分辨。
她的目光与身旁陆临渊交汇,陆临渊也?在同时同样看向她。
两人眼神交错,心意相通的两人是不?需要说多余的话的,他们几乎同时朝乔长生点头。
而就这么短暂的一瞬,乔长生愣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仿佛明了?什么。
啊。
他低下头去,袖中攥紧某样东西,笑了?一声?。
这么一瞬间的分神,魏危已经看见面前面色苍白的乔长生垂下头,静静开口。
“赫连归之把?我看做弟弟,他在太小?的时候走上望西人的路,他并不?明白正常的人是什么样子。他对我的照顾是真的,但杀过那么多人也?是真的,我没有?办法代替那些人原谅他。魏危,你来?山庄,杀了?他吗?”
魏危一顿,又点了点头。
“……”
乔长生沉默片刻,院子十分安静,只有些许微风拂过廊下衰草。
他释然地叹一口气:“谢谢你。”
“母亲和我说,给我取名长生,是因为她对我感到愧疚。她说,如果那个时候她再果断一些,要么我不?会被生下来?,承担这样的痛苦,要么我会是一个十分健康的孩子。”
“但我其实从来?没有?怪过她。我的弱症我的命,是从我出生开始就定下的。因为徐前辈的死,赫连知途才决意要用一个孩子来?彻底锁住母亲。我变成这样,和她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一枚用来?牵制的棋子,没有?我,也?会有?下一个。”
他看向陆临渊,带着几分希冀问:“我娘现在在哪里?”
“……”
陆临渊不?忍乔长生失望。
他说:“我离开时,乔庄主在扬州街上,和九重楼的人在一块。”
乔长生眼睛眨了?一下,低低说了?一句“好吧”。
接下来?,他又开始说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他在儒宗、在江湖遇到的每一个人,有?石流玉,有?姜让尘,还有?薛玉楼、薛绯衣。
乔长生是一株根植于薄土、汲取艰难的病梅,这先?天孱弱的躯壳,让他珍惜与人相遇的缘分。他记得在儒宗教导过的每一个弟子,看见的每一处风景,他觉得这些是上天对他努力活下去的奖赏。
“除了?他们之外,我还遇见过很多很好的人,教导我丹青的师父,为我开放儒宗藏书的孔先?生,受我母亲之托,在儒宗对我照顾有?加的徐掌门?……还有?你们。”
说完这句话,乔长生陷入了?很长的沉默,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温和。
“可是……十九年?啊。”
“我竟然这么心安理得地在我母亲旁,活了?十九年?。”
乔青纨一直被监视,一直被密不?透风地看管起来?,生死从由不?得她自己。
她当初想尽办法与赫连知途抗争,到底是怀着怎样决绝的勇气,找到一点机会,就吞下一点朱砂。
乔长生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以往那些他懵然不?知的那些温情,那些支撑着他在病痛的折磨中活下去的东西师父、母亲、兄长、心爱的人,像大雪掩埋了?他。
这份愧疚太重,他拖不?动了?。
“……你们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当初游历江湖,遇见姜道长那次。”
或许是因为说了?很久的话,耗尽了?乔长生本?就微弱的气力。他的喉结滚动,似乎将某种翻涌至喉头的苦涩硬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