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矣哉。观我生, 长?恨多,自知人生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如意四年,乔青纨顿首。”
这封与君子帖同字数的帖子写于如意四年,又几?经删改润色,末尾的年份被修改过很多次。
帖子夹在书?中,从如意,到泰昌,再到长?安,年号更迭如同走马灯,乔青纨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一年。
某些时?候,她久久看着帖子上字迹,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敢再相信还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直到今日。
远处传来滚滚雷声,风收紧潮湿的气息,看样?子就要下大雨了。
两旁黑压压的围观百姓却无一人散去。
围观者众,再往后二十年,亲历者还记得在扬州广场上,风雨欲来的午后,日月山庄的乔青纨如何一字一句揭开这桩扬州近百年来,最为扑朔迷离又令人扼腕长?叹的灭门?血案。
端坐高堂的官员两两相望,好?半天?鸦雀无声。
“……”
乔青纨俯身:“如有虚诬,情甘反坐,伏乞日月为鉴。”
最后一字落下,在这短暂的一刻,乔青纨缓缓闭上眼睛。
二十多年前的那?些故人在她面前滚滚而来,最开始是?被她一遍遍写下的、怕在一日又一日的恨意中遗忘的名字,然后是?从记忆之?海中翻腾而来,一张张熟悉却又被时?间侵蚀的看不清模糊面孔。
然后那?些面容与声音越来越清晰,阳光沉甸甸地落在地上,山庄里人影幢幢,有的在笑,有的在叹息,四周喧嚣,乔青纨在那?个遥远得如同前生的午后,坐在老梅树下的摇椅上,仰头看着一本书?。
侍女提醒她这样?看伤眼睛,乔青纨闭上眼睛,任由湿漉漉的长?发散着,垂下的发梢凝着水珠,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
人群中传来惊呼。
一滴血落到地上。
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乔青纨咳嗽了一声,鲜血沿着指缝不断洇出来,流过皓白如雪的手腕,染红了白衣。
……
……
“乔庄主。”
一个时?辰之?前。
满地落花,零落成尘,玉簪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陆临渊似有所察,看向面前单薄得似乎就要随风散去的乔青纨。
他问:“昭告天?下之?后,您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
乔青纨坐在树下,睫羽被风吹得轻轻颤动。
她背后是?澄澈明亮的金色阳光,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这片温暖的柔光里,看上极度不真实。
她近乎释然地笑了笑,开口:“陆临渊,我早就死在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冬天?了。”
**
这二十多年间,乔青纨坐在院底,无论她从哪个方向看向天?空,这里都像一座牢笼、一口深井。
她时?常仰头望着掠向落霞的飞鸟,那?些振翅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模糊。
天?地无声,那?些故人的影子将他困在原地,她只要一个恍惚,就会被拉着,一头栽进井底。
对乔青纨来说,此生的恨与遗憾都太?多,但?在这其中,与她有密不可分联系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朋友徐安期。
一个是?她的儿子乔长?生。
乔青纨开口:“长生的身子是?我弄坏的。”
乔长?生自胎中孱弱至今。魏危与陆临渊也曾经想过,如果是?日月山庄下的毒,无论是?不是?另有所图,他们都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可是?如果不是?,还有谁有能力在乔青纨怀孕时瞒过日月山庄下毒?
“我幼时?读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