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开口:“魏危,你也要回百越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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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渊原本以为,魏危留在儒宗一段时日他就会心满意足,但魏危果真留在了儒宗大半年,他却更加贪心,还想要跟着魏危一起游历江湖。
后来他又觉得自己只要和?魏危一起走过中原这么多地方,也算了无遗憾,但等到这天真的?到来,他才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他永远不?得满足。
江湖之大,百越之远,始终没有魏危一个眼神更让他心甘情愿。
这场路程正如一场漫长的?绞刑,离儒宗原来越远,陆临渊脖颈上的?绳索就越来越紧,直到现在,他已经要喘不?过气来。
陆临渊一颗心悬在呼吸之间,他从魏危的?掌心处反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手帖紧脉搏,扣紧她的?手指。
魏危不?曾抽走自己的?手,这勉强安慰了陆临渊些许。他垂着眸子,轻轻挨着魏危,漫无目的?地谈起他们之间的?初见,谈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似乎要把这些时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重复一遍,好让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最后,他喉结滚了滚,握着魏危的?手紧了些,轻声开口问。
“魏危,你喜欢孔成玉吗?”
魏危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喜欢。”
“乔长生呢?”
“也喜欢。”
“薛长吉?”
“喜欢。”
陆临渊一路问到了慕容星雨,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莫名笑出了声。
“那我呢?”
陆临渊抬起眼,一张脸毫无血色,接近绝望、又像是带着希望地望着魏危。
外头?的?雨打?落到窗边,溅出一朵冰凉的?水花。
“……”
不?知为何,魏危眉心一蹙,竟然没有回答这句话。
陆临渊对这样的?回应早有预感,他整个人像是被外头?的?雨打?湿浇透,如惴惴不?安,终于?被判处死刑的?囚犯。
他的?眼睛冰冷而灰暗,慢慢垂下?了眼睫。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恨可以分辨,生死可以追随,只有分离,对陆临渊来说太过无望。
若徐潜山去世,陆临渊继任儒宗掌门?之位,他便如自己的?师父一般,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青城一步。
陆临渊本想装得更加从容一些,起码不?这样狼狈,不?能等以后魏危想起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自己居然像是一个没尝过爱情的?痴人一样,这般的?可怜又好笑。
但陆临渊控制不?了自己,悲凉与绝望在他心头?缓缓流淌,他就像一个毫无筹码的?过客,只能在心爱之人前恳求地讨价还价。
“我知你要回百越,我们之后或许不?会再?见面,就让我有一点点念想。”
陆临渊那双桃花眼无法抑制翻涌的?情绪,注视着她,慢慢地乞求,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你不?要忘了我。”
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求你不?要忘了我。
陆临渊与魏危,就像多年前的?楚竹与陆长清。
黄泉地狱,菩提用垂下?的?蛛丝折磨期待却不?甘的?灵魂。无论魏危的?记得是爱也好,恨也好,天下?第一也好……陆临渊只能这样悬着自己。
只要魏危还记得,那就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他就能这么捱过四季轮回。
那还能怎么办呢?
陆临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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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山峰被夕阳染红,浮屠仁祠在高山之巅传来钟声,似乎所有苦痛烦恼悉数消解成空。
满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