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长生怔住了,不住地回头?看那座覆雪的沉默墓碑。
巨大山脉是?当年?那些枉死亡灵的坟冢,如今这里人声喧闹鼎沸,仿佛二十多?年?的那场屠杀不曾发生一般。
他沉默无言,最终将随身?带着的一壶酒打开,就像他师父当年?那样,朝着那个方向,将果酒尽数洒在墓前。
**
越往山顶去,游人就越是?多?,也?越热闹。
一直到山顶,游廊下只见一座系着红绸的大鼎巍然屹立在眼前,不少人围在鼎下,笑?着吵闹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道观坐西朝东,依山而建,古树参天,清幽静人。一路上悬山顶、琉璃瓦等不计工钱,好不气派。
三?人过了牌楼、山门?,终于到了正殿。
莲花石坐上正是?天水娘娘的金身?,几个道士正跪坐打醮。
魏危仰头?看去,只见娘娘神像微合双目,手持莲花一朵,唇角似笑?非笑?,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大善大祥的温和?感。
魏危与神像对?视不语,满殿香火熏然。
神龛上写着“上圣天水无上清灵明王净明天尊”,下供着插满了香火的香炉。
乔长生就烛点香,用手扇灭香头?,规规矩矩将三?支香火插进香炉,又磕了三?个头?。
来都来了,陆临渊也?跟着磕了三?个,显然是?在儒宗齐物殿上香上习惯了,比乔长生的动作多?了几分利落,少了几分虔诚。
魏危一个头?没磕,到殿外下边的大鼎处。
比起端肃的大殿,这里显然热闹的多?。
铜鼎需要十人环抱才能堪堪围住,若离得近了,在底下仰头?都看不见顶。男男女女聚在一块,正在往上使劲扔着什么东西,只见一道道红绸在空中升腾坠落。
乔长生与陆临渊也?到了此处,几人看着皆是?有些好奇,旁边正好支着一个铺子,一位年?纪尚小的道士见此连忙开口。
“几位居士是?初次到我们天水观吧,这叫‘抛绣球’。将自己的愿想写在纸条上,包好塞上一枚铜钱,末尾再?缀上一根红带子,抛入鼎中,就算祈福成功了。天水娘娘看见,必定祈禳消灾,居士必定事?事?如意!”
几句话说得流利又吉祥,乔长生被逗笑?了。
陆临渊看了一眼魏危,从袖中取出六十文钱,放进了一旁的功德箱中:“我们捐三?根。”
小道士站起打了个稽首:“福生无量天尊。”
**
纸条与红绸已经系好,小道士的桌上笔墨自取。
魏危写得最快,几个字写完,她?搁下笔,用一枚铜钱卷好纸条,似乎是?轻轻往上一抛,那“绣球”就稳稳当当落在了大鼎中,让旁边抛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没扔进去的男子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魏危就站在鼎下,斜照的太阳更显得她?长身?玉立。
她?的眉眼太好看,眼中既没有敬畏,也?没有不屑。纵然是?身?后镀金的琉璃瓦也?掩不住她?那让人挪不开眼的凛然神韵。
“……”
陆临渊看了魏危的侧脸很久,终于舍得挪开。他看一眼面前大鼎,声音轻微缱绻:“你写得很快。”
魏危点头?,并没有刻意掩饰:“我写了希望此行顺利。”
陆临渊尾音往上“嗯”了一声,挑眉:“我以为会是?天下第一?”
魏危很奇怪地看陆临渊一眼:“天下第一是?我打来的,又不是?我求来的。”
天水娘娘的道观塌了,也?不影响她?的天下第一。
**
虽然扬州也?有不少庙宇,但?天水娘娘观独特,可能就来这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