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养父有意维护,但?这与他人不同?的瞳色总是让他们在外饱尝冷眼。
凌月明的师兄不在乎。
他在开阳活了这么多年, 早就把自己看做了中原人, 旁人阴阳怪气骂靺鞨人在他看来和对着他骂狗差不多。
但?凌月明无法?忍受, 她觉得自己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她明明是靺鞨人, 却从小在中原长大。从小教?她的道德让她不能接受靺鞨当?年对中原做下的暴行, 但?源于心底的那一丝对血脉的渴望, 又让她对这一切感到一种空洞的迷茫。
她对靺鞨的恨意并不真?实, 就像心头凭空生?出来的焦屑,等这么微末的一点轰轰烈烈燃烧完了, 她也什?么都不剩了。
在这样的反复撕扯中,她越来越怀疑这一切是否正确。
直到有一次, 凌月明看见完成任务的师兄回来。他在黑暗中清洗着自己的兵器与染了参差血渍的衣领。
清夜无尘,月如银冰,却依旧压不去冰凉的水中流淌着的浓郁血腥。
凌月明忽然就在想,其实中原这些尔虞我诈, 阴谋诡计也一样不堪。论起来,这与靺鞨的屠杀有何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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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明没有告诉任何人,只留下一封信,收拾了细软,独自一人开始闯荡江湖。
她不想像师兄一样永远在黑暗中潜行,她要成为能光明正大站在阳光底下的剑客。
她打听?到如今的铸剑师姜让尘住在陈郡,第一个?目的地就定在了姜让尘的剑阁。
为了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不被人发现,凌月明始终带着幂篱。
路过青城,凌月明被热情的小厮招呼进热闹的丰隆酒楼,她正要一间包厢吃饭,忽然一个?男子上前来攀谈。
男子用浓重的口音开口,自称是来青城交易的胡商,中原人拿了银票给他结款。
他不太懂中原的规矩,在中原也不认识什?么人,拿着银票不知如何是好,希望她拿着银票去一趟票行,兑成关外可用黄金。
凌月明心中起了几分?警惕:“为什?么要找我呢?”
胡商笑笑,只道:“我在这里看了许久,只有你看起来是个?好人。”
“……”
凌月明半信半疑接过银票,仔细查验上头的签字花押,确认了是正经票行所出,价值一百两?黄金。
她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各处的票行有官府做背书,规矩的很。况且银票又没有主人,若是凌月明直接拿走跑了,胡商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月明忽然生?出一种被陌生?人无端信任的勇气来。她带着胡商成功兑换了黄金,胡商自然不住地感谢。
两?人交谈间,他听?说凌月明的目的地,笑着说正巧,他们一行人正好路过,可以带上她。
一路上风餐露宿,胡商对凌月明照顾有加,商队的其他人虽然不常说话,对她也和蔼,凌月明逐渐放下了戒备。
荒野一夜,浑圆的月亮挂在天幕上,身?后是燃烧的篝火,凌月明端着一小盅果酒,背对篝火,火光映在杯中眼底。
胡商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番石榴,忽然好奇般问起凌月明,为什?么她总是带着帷幕,不肯见人呢?
凌月明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沉默半晌,想到胡商不是中原人,终于鼓起勇气撩起了自己的白纱,在月下露出自己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胡商的眼底有一丝变化?。
听?说凌月明是靺鞨人,所以不敢在外摘下幂篱,胡商闻言却似笑非笑,叹息开口:你被中原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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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商给凌月明讲了另一个?故事?。
中原腹地最开始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