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檀浅笑,走过来挨着刘氏坐下。
“你这病是给冻的,没事别老出来,我让人请大夫再给你看看。”方映堂道。
沈玉檀心头一暖,道:“好。”
“我昨夜回来后,听说沈家来人了。”方映堂放下茶杯,收了笑意,“沈老夫人要接你回盛京?”
“嗯。”沈玉檀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檀儿。”方映堂眉头紧皱,“并非舅舅自私,不愿放你回去。实在是京城人心复杂,权势纷争,以你的性子,回去定是要吃亏的。”
刘氏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沈玉檀拍了拍刘氏的手背,语气轻缓:“舅舅舅母放心,我自有分寸。”
“檀儿自幼受家里人庇护,不曾受过一星半点的伤害。但我如今已快及笄,往后还要成亲嫁人。舅舅虽能护我一时,却不能护我一世。倒不如趁早出去历练一番,不光为了自己,若将来家中有难,我一样护得住家人。”
她目光坚定,一番话说完,刘氏早已红了眼,方映堂亦是愣住。直到小厮送了汤婆子来,才回过神感慨:“檀儿长大了。”
沈玉檀道明了心中所想,方映堂虽然担忧,却也默许了,叫来沈家两个婆子,郑重其事交代了半天的话,才肯放两人回去。
沈玉檀呆到晌午也累了,回到自己院里用过饭,卧在塌上小憩。
她闭着眼,脑袋越来越混沌,困意席卷而来,很快入梦。
耳畔传来微弱的诵经声,夹杂着清脆的木鱼声,在耳边逐渐放大。
沈玉檀慢慢睁开眼,恍惚见面前摆着尊佛像,供桌上插着香,室内烟雾缭绕。
她正纳闷,转头见身旁兰芝跪在蒲团上,手里一串佛珠,闭眼嘴里嘟囔着经文。
她轻轻推了兰芝一下,后者抬眸看她,了然道:“夫人暂且耐心等会。”
沈玉檀正迷惑着,兰芝偷偷四下望了望,压着嗓子开口:“早就劝夫人别管他,夫人非得不听,这会白天晚上惦记着,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听她说完,沈玉檀总算想起来了。她此时身在普渡寺,因着赵云轩尚了玉华公主,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她借着为老夫人祈福的由头,实则是来寻个清净。
不料她两日前下山,在山底碰见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她探了他的脉,发现尚有气息。又见他身披胄甲,腰间悬剑,穿戴皆非常人所及。思忖片刻,将他偷偷带回了寺里。
可他伤得很重,一直高烧不退,性命堪忧。沈玉檀惦记着这事,故而作何事都心不在焉的。
兰芝没了法子,叹了口气道:“我在这把风,夫人悄悄溜出去吧。”
沈玉檀鬼使神差地应下,出了佛堂,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走到一间屋子前。
她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
屋子朝阴面,采光不好。窗纸破了几个洞,日光透过缺口一柱一柱洒下来。
屋内摆着面陈旧厚重的屏风,走到跟前,能闻见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屏风后的床榻上躺着个男人,他背对着她,宽阔紧实的后背新旧伤疤交错,有的地方深可见骨。
沈玉檀触了触他的额头,柳眉微蹙,将桌上早已备好的药一勺勺喂给他。又转身打湿了帕子,轻轻擦拭他的脸。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五官生得深邃立体,眉目舒朗、鼻梁高挺,样貌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不知被谁追杀,才沦落至此。
沈玉檀心不在焉想着事,手忽地被人紧紧攥住。她低头,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目不转睛盯着她,双眸带笑。
他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目泛涟漪,似乱花迷人眼。
她不知不觉看愣了,下一刻,他稍一使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