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如盘。危崖交错,月光落在石隙上,仿佛银龙似的,又好像是蜿蜒的白练,点缀在幽静的山崖间。

言稚川跳上一片云,朝着湛玉节招手,不到一炷香,两人便落在九渊峰上,理了理衣冠,朝着灯火通明的法殿走去。

言济之没有露脸。

殿中只有钟湛兮和妙天音在,还有一个言稚川不大认得的道人。

她老老实实地参拜辅师,之后好奇的望着离天枢。

离天枢也在暗暗地打量言稚川,虽然是魔种,还在传承之路得到魔道根本经,但双眼澄澈如琉璃,当真看不出半点堕入魔道的迹象。也不知是九渊藏得好,还是魔种的本性真被谈莲见的菩提慧心给度化了。

湛玉节不似言稚川那般懵懂无所知,在拜见师尊和辅师后,她又朝着离天枢打了个稽首,拜见这位来自天衡府的洞天。

“小稚,来。”妙天音也不说废话,一拂袖,将离天枢送来的负罪枷锁取出。这是一条银色的细链,长度约莫能绕手腕两串。东西到手的时候,妙天音检查了一番,见上头没有多余的禁制,才放下心来。

“这是什么呀?”言稚川问。

妙天音也不隐瞒她,直言道:“负罪枷锁。”

言稚川一脸茫然,求知的眼神落在湛玉节身上。

湛玉节闻言心中一沉,她近段时间都跟言稚川一起修行,并不知廷议中发生的事。

她知道负罪枷锁,这东西戴在身上,不是锁修为,更胜锁修为,天衡府她们是怕师妹作恶?

妙天音道:“戴上。”

言稚川往湛玉节身后一藏,摇头说“不”。

负罪加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为什么要戴?”言稚川小声嘀咕。

钟湛兮淡定道:“因为你是魔种。”

言稚川:“?”

湛玉节神色错愕,蓦地转向吐出这句话的钟湛兮。

这是能够随便说的吗?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师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玄门正道,知晓自己是魔种后,能够轻易接受吗?湛玉节心中一紧,望向钟湛兮的视线逐渐不敬,隐约夹杂着谴责。

钟湛兮一看湛玉节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但言稚川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深知她到底是什么德行。

魔种?她根本不在意。

以前没必要说,现在别人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隐瞒必要了。

被真相冲击的言稚川陷入呆滞,像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