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3)

虽有纱布覆盖,但喻稚青昨日是见过那深到见骨的伤口的,拒绝的话在唇中转了几圈,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拧眉为商猗将纱布系好。

喻稚青从小就没干过照顾人的事,自是笨手笨脚,幸而商猗早有预料,忍着痛任他胡来,只是喻稚青有一下实在用力过猛,疼得商猗微微蹙眉。

听见对方忍痛的吸气声,喻稚青面上骂了句“活该”,腹诽自己本就不会做这些,是商猗强逼他来包扎的,弄疼也是这家伙自作自受,可手上动作却是不自觉放轻许多,最终小心翼翼替商猗的手腕纱布系出一个笨拙难看的绳结。

商猗伸手慢慢抚过那纱布与兔铃剑穗,只觉二者当真丑得一般别致,却又从中瞧出了相同的欢喜。

十二章

是夜,两人还如在院中那样共卧一榻。经上次一役,喻稚青总算意识到形势严峻,虽仍有不甘,却也不再胡闹,默然接受了商猗睡在身侧的事实。

话虽如此,但商猗的贴身保护却未免太过“贴”了一些。

喻稚青被迫枕在商猗臂膀,而落在臀侧的双手更是让他无法忍受,许是还在高热,男人怀中比往日更温暖几分,喻稚青能轻易嗅到对方身上的药粉味。

烛火已灭,这里不是喻稚青房中巨大而封闭的“虫茧”,月华慷慨地透过纸窗洒入屋内,映衬着这一室寂静。

月光下商猗闭目而卧,不知睡着没有,偏于凌厉的五官亦因此变得柔和起来。在喻稚青心中,商猗的形象仿佛还停在旧时宫中那个寡言的少年,而在亡国之后三年来他与他朝夕相处,却再也不愿正视对方,直至今时方才发觉,原来商猗已在他不知不觉间展露出成年男子的棱角与锋芒。

喻稚青忽然很想抬手摸摸商猗的眉眼,然迟疑半晌,最终只是克制地捏了捏自己掌心。

男人身负重伤,长剑如那晚一样放在床畔另一侧,而枕下亦藏着商猗白日予他的匕首,喻稚青若是此时想夺商猗性命,大概是很足够了。坏脾气的前太子殿下将那恶毒心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恶声恶气地威胁商猗,命令他把放在自己臀部的手挪开。

他自以为气势汹汹,然而此行为落进商猗眼中却是如小兔踹人那般毫无威胁性,不仅没有放松,反倒将喻稚青搂抱更紧,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锁入怀中,嗅着对方的熟悉气息,他太疲惫,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独自于商猗怀中挣扎大半宿的喻稚青仿佛还在梦中,他昨晚见商猗睡着,更是怒不可遏,可对方力大无穷,无论自己如何推拒都没能从男人怀中挣出,只得愤愤不平地接受这过分亲密的睡姿。而素来自律的商猗醒来睁眼看见怀中之人时,却是舍不得移动分毫,将脸埋进喻稚青如瀑长发中温存片刻,这才悄然起身,出门让人准备早膳。

长剑配在腰间,剑穗伴随着男人脚步发出脆响,与心上人相拥入眠总是好的,商猗时常冷着一张脸,但松快的步子展露出他实则心情不差,今日本该是个完美的早晨,怎料想甫一下楼,竟是碰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杨明晏大概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商猗,前些日子他外出走商,昨日才得空回来,哪知碰上封路官差说是在马车道上死了许多人,少说也有几十具尸体,根本无法通行,同时又听说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们镇上的官道亦发生过类似的血案一切仿佛都凶险至极,杨明晏最贪生怕死,当即决定前往隔壁镇上投宿,哪知恰好遇见商猗。

目光在对方身上流转打量,杨明晏以为商猗独自出行,原想问他如何舍得家中那只病兔子了,可又自觉此话有些酸味,同时恶劣地猜想说不定那个过分好看的病秧子已然病死。

常年欢场浪迹的心思转了好几圈,杨明晏终是故作云淡风轻地先开了口:“哟,舍得换把好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