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若淑妃娘娘一心助温观应谋逆,此番暴露,她当想办法将你截杀,再救出温观应,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想趁乱离开。”
榻上,沈祁放下书,双手放松地搭在膝上,偏头看过去,扬了扬眉梢,“你怎的就知道她没派人来追杀我们?”
徐清回视,也挑了下眉,“有没有,殿下心里最是清楚,不是吗?”
沈祁不语。
指尖还在规律地叩着桌面,徐清又道:“其实,先前在不知道‘周惊山’就是温观应时,我想找到他,只是因为他先使计找上了我,动了我身边的人,我想知道他找上我想做什么。”
“如今再看,他当初找上我,应当是想拉我、拉徐家一道,为林温一案平反,但他找上我时,发现我其实已经着手在想办法,但却是站在天家的阵营中,所以他就一并恨上了我。”
“我理解他为何那么痛恨,幼时听我舅公说过,温家二将各有一子,温大公子是一直将他的儿子带着身边的,所以,温观应是亲眼看着父亲的战死,随着父亲的尸体归京的路上,突然被打作罪臣余孽,定罪速度之快,是所有人都没来及反应的。”
“他痛恨陛下过河拆桥,只因要打击世家便借题发挥,仅凭几张似是而非的来往书信便定了罪。他想谋逆,想颠覆这江山,好为他爹报仇,可大梁在这百来年中,不仅仅是沈家的根扎在这,世家的百年基业亦如此。”
“若要谋逆,便得拔了沈家的根,覆灭世家建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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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年的基业,我不愿做这样自毁的事。”
说到底,她也是世家中人,纵使她看到了世家腐烂的根系,她要做的也不是完全砍去世家这些大树,而是拔去烂根,长出新的。
“大梁建国百来余年,还没到要倾覆的时候,但也到了该变的时候。”
说着,她侧头看向坐在塌上的沈祁,葳蕤的烛火映在她的瞳孔间,像上元节那日他们一同在暗河中放下的花灯,绚烂又明亮。
世家垄断官场导致的腐败,地方官员叠加赋役造成的民生哀怨,兵弱下战事频繁对百姓的重创……此番舒州一行,更让他们看见了世家烂根下的疮痍。
不想江山倒,就得着手‘变’。
这也将是沈祁登基后的第一件要事。
沈祁看着她,面上勾起个笑的同时,心中也在想,若徐清愿意,她定能成为千古贤后。
屋内一室安静,夫妻二人谁也不再说话,各占一地,翻阅着手中的卷宗。
忽然,紧闭的门扉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启禀殿下,边境有战报传回!”
第75章 七十六 威胁 切莫强扯于心,反倒伤累……
侍卫在前头推开大牢的门, 一股难言的味道扑面而来,大牢中昏暗,只有墙顶处有一小扇铁栏栅透进些光亮。
徐清和沈祁一前一后走进去。
京城的牢房比地方的大的多,关押的下有犯了律法的百姓, 上有朝中重臣。
二人在某一处拐角分道, 这是他们来之前说好的, 她去找赵似念,他去找赵大人和赵似娴。
赵似念只在来静王府认罪那日被刚进大牢时见了父亲和长姐一面,此后狱中得了令,特意将她与其他赵家人分开收押。
不同于赵似娴被禁军围捉时仍是一身华服, 赵似念前去静王府前就已将身上的首饰尽数取了下来, 仅留一根没什么纹样雕饰的银簪绾住了青丝, 身上也只穿了件没用丝线勾勒纹样的深色长裙, 整个人看起来朴素得很, 是做好了入狱的准备的。
“其实你来王府请罪那日, 我就好奇,明明宋大人已决定保下你,你为何还要来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