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还?不快说!”蓝芷轻扣了?一下桌案,“到底是谁派你来接近我?有何目的?”

“这……”男子支支吾吾,似不知如何开口?,“下臣姓吴,字英则,新科二甲进士十二名,现任工部郎中,身体康健,尚未婚配,家?中有老父一人……”

蓝芷又?扣了?下桌,“不是叫你自我引荐!”

地上?的人惊得一激灵,“我我……恩公……”

“再不从实招来,我只要嚷一句,你就是私闯内宫,图谋不轨的罪名。”

“贵人饶命,是恩公他……”吴英则无奈之下,只得吐露实情。

“是张掌印,派臣故意接近娘娘。”

*

午间风和,骄阳四射。

蓝芷独自登上?角楼,不远处的大殿前?,一个靛蓝色的身影,正?在忙着接待前?来致奠的王族公卿。

吴英则说,其父一生为国为民,在苏阉两党之间周旋,最终落得个,古稀高龄流放岭南的下场。

他遍求无门,最后是张恩公救下了?他唯一的老父亲,从此以后,管他什么苏党、阉党,他吴英则唯张恩公一人马首是瞻。

所以张荦让他来内宫蓄意接近兰嫔,纵然他知此事大逆不道,仍旧愿意照做。

蓝芷一点都不怀疑,如今一人之下的张掌印,确实有这样的手段。

吴英则又?说,坊间多言恩公狠厉绝情,可?是真正?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那副冷面无情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能镇住人,朝堂上?多的是才俊栋梁,亦多的是豺狼虎豹。天子身边,群狼环伺,单纯的羔羊,只能被拆吃入腹。

可?一个奴才而已,再怎么披上?狼皮武装自己,说到底,还?是只羊。

蓝芷定神望着不远处,那个来来回回忙碌的靛蓝小点。

皇帝端坐之时,他得弯腰躬身得像个虾米;遇到某些辈分长的王族,皇帝起身福礼之时,他得膝行在地上?,伺候香火。

司礼监掌印,不管在外人面前?多么炙手可?热,在主子面前?,奴才永远谦卑恭敬。‘侍上?以敬,待下以宽’陈锦年的八字准则,张荦学了?个十成?十。

小太监自进宫以来,就好学上?进,广结善缘,也会来事,懂得如何适时地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

蓝芷知道,在他那弯曲的腰脊下,一直有一颗比天高的心。

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再怎么心比天高,到了?主子跟前?,又?得带上?名为‘谦逊’的面具,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武器更准确些。

在这宫里,多如牛毛的太监宫女手无寸铁,如待宰的羔羊。外荏内厉,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蓝芷有时觉得,这样的张荦包裹着层层外壳,是扭曲的,甚至精神变态的。可?讨生活的,有几个能真正?做自己。

只能在寂静的深夜里,在至亲之人面前?,吐露几句真言,流露出自己早已压抑到麻木的情绪与性?格。

可?是,张荦甚至连这样一个至亲之人,也不能有。他不舍得自私地将姐姐,拉到这危机四伏风声鹤唳的环境之中。

大概,只有在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面前?,他方能流露出一两分真实的心意。

吴英则说,‘恩公很希望,我能与贵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他给我看了?很多贵人的字画,细细跟我讲,兴兴同我说,贵人是一个怎样好的人。他同我说你时,眼里全?是光。

我一开始惊叹于,一个太监竟敢肖想皇帝的女人。可?他将你说得那样好,胜却了?我读过的所有人间佳话,我开始怀疑了?,一个太监为何不能肖想皇帝的女人?

枉我读遍圣贤书,却还?是被世俗的糟粕所禁锢,圣贤从未说过,一个太监不能肖想皇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