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姐手上动作不停，越说越来气，

黎婳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听她吐槽，时不时应和一声。

雯姐促狭：“对了小黎，突然换发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黎婳一怔，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这上面来了。

“我认识你之后你就没变过样子，一年到头都一个风格，一猜你就是有情况了。”

黎婳恍惚了片刻。

她的心事，周遭关系亲密的对象无一人可以倾诉。这一刻，在狭窄凌乱的小店，在老旧空调制冷的噪声中，她突然生出了一点倾吐的欲望。

“是啊。”

雯姐装好最后一张照片，吃惊道：“真的啊？什么样的小伙子啊？啥情况哟现在？”

黎婳被小伙子三个字逗笑，却没纠正。

想到那个人，她慢慢收了笑，“没有情况，算我单恋吧？”

雯姐一拍大腿，见不得她露出踯躅的神态：“你玩什么单恋？看上了就大胆冲啊！长相长相有，学历学历有，你怕个啥！”

在她看来，黎婳是个有‘资本’的人。

黎婳清楚雯姐的想法，轻轻一笑，平静地开口：“他身边有很多个这样的我。比我年轻的，漂亮的，成绩好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对他来说，我就是千篇一律的普通人，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所有自我以为的特别在合约签订之时尽数被碾碎。

心里残存的火星，也在他回国后当着自己的面敲打李姨之时堙灭。

“冲不了，我没有机会。”

她说得太笃定，雯姐沉默片刻，认真问黎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很厉害。”

商战比想象中残酷，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家破人亡，身陷囹圄，都是失败之后可以预见的未来。

盛庭霑选择坐上那个位置，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再加之外资落井下石，合谋趁机绞杀侵吞民族企业，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

他临危受命之后的每一项重大决策，都是金融专业课上常讲的经典案例。

她的喜欢里，其实也有本能的慕强心理因素在。

黎婳眸光清亮，接着开口：“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雯姐却笑了：“厉不厉害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这个好与不好，主观因素太大。”

“作为过来人，姐姐给你一个忠告。”她眸色中带着思量，千帆过尽之后的通透：“要喜欢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而不是一个你觉得好的人。”

黎婳知道雯姐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她和前任是大学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没几个人看好，觉得男人配不上她。

两人从校园到婚纱，但结婚才一年，前任就原形毕露，家暴出轨。

黎婳认识她，就是碰到她抓到他劈腿，前任反倒对她动手的时候，帮忙叫了警察，送她去医院。

她的青春烂掉了。

黎婳扬起一个笑：“觉得他很好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认识之后，这样的认知也没有打破，反倒日渐加深。

雯姐轻叹：“那不勇敢一次，不会后悔吗？”

黎婳敛眸。

当然是，会啊。

可是她已经丧失了开口说喜欢的权利。

没道理既要又要还要的。

-

黎婳离开数码店时给盛庭霑发了短信。

【小叔叔，我想去老宅看看夫人，可以吧？】

她一边打字，看着短信界面，心里想着好稀奇，现在居然还有不用微信的人。

难道他不觉得每天被无数垃圾短信轰炸，短信功能已经变得非常鸡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