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看黎婳状态还不错,晏欢稍稍放下心来,笑眯眯道:“嗯!我去盯我的小摇钱树们去了!”
这人满心满眼都是钱,黎婳笑着摇摇头,挂掉电话,随后,也开始忙起自己的论文。
太专注一时没注意时间,等反应过来时,天已擦黑。
病房视野极佳,能看到半城璀璨灯火如星河流淌,只是将暮未暮时分总让人无端感觉到一种走向萧条的冷寂,尤其还是在这凛冽隆冬时节,因而再亮丽繁华的景色也蒙着一层薄淡阴翳。
黎婳看了片刻便收回视线。
半小时前收到盛庭霑的信息,他今夜要与政界的人碰面,会回来得稍晚一些,叮嘱她好好吃饭。
她早已经回复过,是乖巧的三个字,「知道啦。」
可还是把信息看了又看。
一个人吃过晚饭,再写论文的时候,发现自己思维逐渐变得缓慢,像是跋涉于沼泽地泥足深陷般乏力,许久不能进入状态,黎婳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请阿姨给她倒了杯水。
拉开泰迪熊后背拉链,黎婳伸手进去的瞬间,神色一僵。
她的药旁边多了东西。
谁知道了这个秘密,不言而喻。
黎婳身形定在那里,许久不能动作。
十三岁那年,高中部一位学姐跳楼,抑郁症三个字随着她惨烈的死亡在学校里掀起滔天波浪。
教育部门高度重视,学校心理讲座马上开展,并强制性要求家长参加。
学姐那样的念头她也有过,每当她从高处向下看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蛊惑她跳下去。
跳下去就能和父母外婆团聚,跳下去就不用强迫自己融入这个并不欢迎自己的世界,跳下去就可以不用感到压抑痛苦。
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她吓坏了,她怎么可以有这么自私的念头,她怎么能丢下黎遂。
种种一切,原来只是因为她病了。
她那时候觉得很高兴,她只是病了而已。
只是生病而已,治好了就不会那样想了。
可当时坐她身边的苏阑听完讲座只淡淡冷嘲一句,“什么抑郁症,都是矫情,浪费我时间。”
她想说的那句“妈妈我好像也生病了”就这样堵在了喉间。
后来,那样的念头在脑海里愈演愈烈,到了难以忽视的程度,她抱着存钱罐自己一个人去了一家心理咨询室。
一个小时咨询,费用两千,好贵。
药被她藏进泰迪熊里,这些年除了她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一次的热切等来的会是什么,但她早已不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她不会再那么轻易碎掉。
黎婳眼睫颤了颤,低头看去,摊开的掌心里是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彩纸斑斓,叠成好看的蝴蝶形状。
长长一圈粉紫色彩带纸攀缠着蝶翼,隐隐透出笔走龙蛇的字迹,一股清浅的墨香幽幽挥散出来。
小心拆开纸条理顺,灰蓝色字体印入眼帘。
一个寡言的人,给她写了长长一串话
「宝贝,药很苦对吗?如果一颗糖的甜度压不下药的苦,可以打给我,问我另一颗藏在哪里,叫阿姨取给你。
我或许在忙,如果不小心错过你的电话,请宝贝宽宏大量,我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回复你。
再给一糖赔罪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小气,该怎么惩罚我的过错才好,我没有头绪怎样才合你心意,所以交由你来决定。
任何事都可以。
STZ」
不知道过了多久,争先恐后簌簌跌落的光点砸进小熊柔软的棕毛中隐没,再寻不到踪迹。
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