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家。”
到中午时,盛庭霑的体温不降反升,被裴行之强行从会场打包到医院。
病房里,盛庭霑开着视频会,裴行之紧盯屏幕也在处理工作,偶尔抬头看一眼吊瓶。
最难熬的就是年底这段日子,国内国外的事情堆在一起,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长出四个脑袋八只手。
尤其是今年,他们还准备着大动作。
盛庭霑发言结束退出会议,裴行之眼疾手快关了他的电脑,招呼秘书把作案工具拿开。
裴行之今早才知道盛老夫人伙同陆院长把所有人都骗了的事,不禁感叹他君姨真是不走寻常路。
为了给盛庭霑找媳妇连自己的不放过。
一番感叹后,顺势关心起兄弟的感情路。
盛庭霑淡淡扫他一眼,在他眼中看到大大的八卦二字。
还有八卦的精力,说明他很闲。
所以盛庭霑毫无负担地给他下达任务:“找下X家,婳婳找了那家的中介看房,你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她的导师是金融系周谦,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一句话,给自己换来两个工作任务,裴行之眯起眼睛,眼风冷冷地往他身上刮。
要不是看他是病人还是自己老板的份上,自己沙包大的拳头一定把这人捶得吐血。
“行,就去办。”
“放点消息出去,别叫她再遇到不长眼的人。”盛庭霑捂唇咳了一阵后,缓缓开口叮嘱:“用我妈的名义去办这件事。”
裴行之看着他病中苍白的脸色,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
*
三日后,黎婳回了一趟黎水。
烈士陵园在市里,环境清幽整洁,看守的人十分尽心,日日清扫。
外婆是以英雄母亲的身份被特批葬进这里的,三块方方的墓碑并排,碑前摆满了祭拜的白菊。
黎婳弯腰,把自己带来的花放到墓碑下。
她没有买菊花。
外婆喜欢百合,妈妈喜欢芍药,爸爸随妈妈,也是芍药。
她一直记得。
照片上的人盈盈笑着,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黎婳蹲下来,絮絮叨叨和他们说着话:“妈妈,爸爸,外婆,我来看你们了。”
“小遂那里新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我保研了……”
“我们都好,不要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弟弟的,你们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在梦里告诉我吧。”
风寒萧肃,卷下枝头片片残叶,黎婳视野模糊,嗓音微哽,笑着和家里人撒娇:“我都好久好久没有梦见过你们了。”
湿热晶亮的液体跌落,啪嗒啪嗒声消寂在风声中,在衣领处洇出灰色的痕迹。
半山风大,吹得人脸颊刺疼。
祭拜完父母,黎婳沿着青石路下山,叫了车去机场。
镇上的房子被大伯以要送她和黎遂在市里念书为由,同年就转卖出去了。
那户人家生了一个女儿,黎婳曾撞见一次,小女孩骑在她爸爸的肩头去够院门上红灯笼的平安遂。
院落中欢歌笑语,她在远远的小木桥上都听得真切。
她小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
数年过去,那栋楼逐渐在另一户人家的点滴生活中变成了黎婳陌生的样子,就连她出生时父亲为她种下的那棵梨树,也枯萎在一个暴烈的夏天。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回来时物业管家送来一份文件,说是一位姓温先生的差人送来的。
密封纸袋上印着某律师事务所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