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又说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漏:“人还在我府里关着……亲家,照我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不如撕破了脸。趁着这趟西凉人来送亲,清君侧,以正朝纲。”

承恩公露出了一抹狠色。

这句话说,说得晋王心念一动?。

清君侧,这是最?坏的打算。

皇帝有亲军上直二十?六卫,和禁军三大营,而镇北王府在京中的兵力统共三千人,若是撕破脸,从兵力上来说,确实可?以更胜一筹。

但是,禁军如今让顾知?灼给弄走了。尽管就算得了禁军,镇北王府也没有禁军的调兵权,更不可?能教唆这些禁军去帮着他?们谋反。可?这么一来,自己想要调动?禁军清君侧同样不可?能。

禁军成了一枚废子。

只余下上直二十?六卫,二十?六卫是皇帝的底牌,皇帝对他?早没了以前的信任,不会轻易相托,让他?领兵。晋王没有万全的把握。

若是说动?了西凉……

“王爷。”管事从后头追过来禀道,“都已经?收拾好了,人也都赶走了。”

管事小心地看了一眼晋王,王爷他?们走后,又有不少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听说晋王府娶亲大喜,非要来讨喜钱。

管事的让人轰走他?们,结果那些人就跟地痞流氓似的,叫骂着晋王府娶亲不给喜钱,要断子绝孙什么。

管事让侍卫去抓人,他?们又一窝蜂的跑远了,闹得不可?开交,都要成满京城的笑话了。

这些话他?都没敢说。

他?低声下气道:“王爷您放心……”

“啊啊啊!”

谢启云突然惨烈的惊叫起?来,打断了管事的话。

“父王,父王……”

晋王吃惊地看过去,就见他?儿子手背上刚刚结起?的那块薄痂,又剥落了下来,一整块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底下黑红色的血肉。

“父王。”

谢启云哑着声音,恐慌道:“刚刚好了的……刚刚明明好了的。”

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得像鬼一样,时间长了,只剩下绝望的等?死,像父王说的那样,留下个子嗣也就够了。

而现在,在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发?现自己可?能可?以不用死了后,又在短短的时间内回归绝境,这样的心理冲击几乎要把他?击溃了。

“父王,父王……”

他?拉着晋王的手,肌肤相触,晋王的手背粘乎乎的。

晋王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晃晃。

“贤婿呀,哎哟喂,真?是心疼死你老丈人我了。”

承恩公眼神飘忽,连看都不敢去看谢启云的手。

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冷血无情,扭头对管事喊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等?等?。” 晋王突然开口?道,“你刚才在外头做了什么?”

管事一脸懵。

“快说!”

管事哆嗦着说道:“就是把人赶走了,把地上的鞭炮碎纸扫起?来了,把、把石狮子上贴着的喜字给撕了。还有、还有跟来凑热闹的刁民说了,咱们王府没有办喜事。”

“小的让人把他?们都赶走了。 ”

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

不把话说清楚,难不成真?让别?人以为他?们世子爷要娶承恩公?

晋王抬眼看了看承恩公那张白白净净的圆脸。

有一个念头不可?控制地往外冒

儿子突然又不好了,是不是因为下人把喜字撕了?又到处说,没有成亲。

冲喜就不灵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偏偏又遏止不住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