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被一场暴雨浇醒。
她全身上下都痛,痛得甚至想死了算了,但是她不能死,她得找到弟弟,他们要一起去京城告御状的。殷家不是马匪,爹娘不能背着马匪的罪名去死。
她慢慢往下爬,指甲断了,手上全是血,她终于爬下了山崖,但也精疲力尽,再醒来,又过了好几天,她被人卖进青楼。
归娘子笼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绷如弦。
她想活。
她和弟弟说好的,两个人都要活下来,只有?活着,他们才能报仇,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活下来了。
弟弟也一定会?活下来的。
郑管事: “娘子还有?什么亲人吗?”
“父母早逝,弟弟夭折。”她目含春水,摇摇头,“我颠沛流离,没?有?亲人了。”
“是我说多言了。”郑管事殷勤地递过一个荷包,“这是定金。”
荷包里是一张银票,足足有?一百两。
“王爷说了,还要劳烦娘子教教王府嬷嬷一些习俗,这也得耽搁娘子不少时间,这些是娘子应得的。”
归娘子含笑接过。
办完了差事,郑管事客气的说道:“那我先告辞了,归娘子当天可别忘记,王府会?派马车来接你。”
归娘子起身相送。
掌柜领着他出去后?,归娘子立刻关紧了门,眼中含着的盈盈笑意,在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回?了屋,在美?人榻上坐下,抬手放下了周围的帘子。
层层叠叠的纱帘把?她笼罩了起来,归娘子双手抱膝,蜷成?了一团,仿佛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些许的安全感。
她把?下巴枕在了膝盖上,动作不小心拉扯到了面?纱。
绯色的面?纱滑落在美?人榻上。
归娘子绸缎般的乌发?垂落在肩上,脸型生得极美?,朱唇不点艳,肤白若凝脂,容色倾城……如果?忽略了她左脸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疤痕的话。
烧伤的疤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下巴,坑坑洼洼的皮肉灰白,而右半边的芙蓉面?,娇艳欲滴。
伤疤的牵扯让她的笑容很不自?然,但她根本不在意。
她轻轻抚过脸颊上的疤痕,柔软的指腹触碰着脸颊,已经不会?痛,那种痛早就刻在了心里。
若不是还怀着一丝信念,她根本不可能在那个地方活下去。
归娘子双手掩着面?,泪水从?指缝里滑了下来。
她花了足足两年的时间,才逃出来,回?到了黑水堡城。
那个时候,整座城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在路上,她听说,马匪在占了黑水堡城后?,屠了城。
满城的鲜血,在地上和墙上画出了一个个奇怪的纹路,哪怕已经过去有?些时日,血早已干涸,也似乎还能够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让人毛骨悚然。
走在这个她从?小长大的黑水堡城,她感觉到的是一种浑身刺骨的冷,仿若每走一步,力气也会?跟着一点一点的流逝。
她沿着那条干涸的血路回?了家。
归娘子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呢喃自?语道:“爹,娘。”
她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尸体?,唯独家里,还是和他们逃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爹爹娘亲已经腐烂成?白骨的尸体?倒在暗道口,他们俩用后?背堵着暗道,不让人发?现,也死在了这里。
她拉着他们白骨的手,和他们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当时明明是春季,她却冻到不行,就连置身在冰天雪地中,也没?有?这样的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