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臣子自当?尽本份。臣女会转告兄长,他既为镇国?公世子,理当?本份地留守北疆,总待在?京城做什么?。”
什么?意思?
“自去岁一役,北疆太平了许久,太|祖皇帝说过,闲时勤练兵,忙时打胜仗。兄长身负重任,也该带着北疆军多出去拉练拉练。皇上您说是吗?”
宋首辅倒吸一口冷气,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位顾大姑娘总有?让人出乎意料之举,这胆子大的……明知皇帝忌惮顾家兵权,她还明晃晃地把兵权拿出来作为胁迫。
她是在?威胁自己!皇帝怒火中烧。
一直以?来,镇国?公府就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咽不去。
尤其是他刚登基那会儿,登基大典上,顾韬韬没?有?应命回京,还上了折子说什么?北狄大举犯境,埋兵十万,主帅不能离开。这简直就是在?对他的藐视,是不愿承认他这个新帝!
那个时候,他就决定?,镇国?公府留不得。
“皇上。”
沈旭阴柔的嗓音打破了金銮殿上这死?一般的沉寂。
他正在?看一张绢纸这是方才东厂内侍递过来的。
沈旭抬步走?了下来,大红色的麒麟袍上头金线流光四溢,随着他的动作,仿若燃烧的火焰起伏不定?。
他走?到皇帝跟前,躬身道:“皇上,镇国?公世子顾以?灿已率兵回京,如今正陈兵在?十里?亭。”他眼中没?有?半点恭敬,略微上挑的眼角,反而带着一种兴味。
伏兵十里?外。
皇帝脸色骤变,第一个念头就是:顾家要逼宫?!
顾知灼嘴角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三叔父说兄长昨天夜里?能到京畿,她就叫人捎了口信过去。
她让兄长挑在?今日早朝前进京,在?十里?亭附近多逗留一些时间。
什么?!?
就连原本做璧上观的众人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京中将领在?领兵出征后,都需让将士归营,再自行前往宫中复命,交还虎符,这是常例。
顾以?灿带走?的是五军营,五军营的营地在?十里?亭以?西,他却偏偏在?十里?亭陈兵不动。
这是想干什么??!
四下一阵骚动。
十里?亭,这个距离太微妙了。
他若往西,就是带兵归营,现在?不过是长途跋涉,稍做停歇。想要追究其心不臣其行犯上,也过于莫虚有?了。
往北,就是返回北疆,从此二十万兵权在?握,天高皇帝远。
而若直接往前,就是逼宫!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地束缚着皇帝四肢,他不由?手脚发麻,目光如刀一样剜向顾知灼,勃然大怒道:“顾家大胆。”
顾知灼无惧无畏,神情坦然:“皇上,顾家一向忠君,哪怕先父征伐一场,功劳没?了不说,还死?得不明不白,顾家也对大启也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谢应忱唇角噙着的笑意更加柔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插手,甚至也没?有?出声。
因为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依附于人的娇花。
她能立于庙堂之上,稳稳地踩着皇帝的底线。
上一步踩过了。
这一步就又收回来,她的声调柔和了,委屈叹道:“皇上此言,让臣女难以?适从。”
皇帝:“……”
是的。
顾以?灿仅仅只是陈兵修整,没?有?任何忤逆之举。
逼宫更是不可能。
顾以?灿带走?的仅有?三千五军营,哪怕调动千机营,也不过六千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