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人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紧挨着的三两个?箱子稍稍挪开了一些。季氏手上娇嫩的皮肤被烫出一个?个?水泡,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痛。

“快开门!开门啊!”

库房里头更热了,浓烟滚滚。

季氏再也受不了了,只能?又?去撞门,她?拼尽全力地往紧闭的大门上一撞。

砰!

门开了?

季氏的力道未消,直冲出去好几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清新的空气让季氏忘记了摔倒的疼痛,贪婪地接连呼吸了好几下,这才想?起?了什么,她?慢慢抬起?头,以最狼狈的姿态,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的凤眸。

“母亲。”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季氏的心?尖。

她?的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面上是?止不住的错愕和惶惶。

顾、顾知灼!

“母亲,这大晚上的,您不睡觉,在这儿烧什么呢?”

她?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嘴唇,唇间溢出了轻轻地叹息:“是?女儿不是?,只顾着找您要账册,忘记提醒您要小心?走水。”

她?一身绯红衣裙,裙摆上缀满了细小的珍珠,勾勒出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这高傲的姿态,一如在端福堂时一模一样。

季氏的身上全是?黑色的尘土,脸颊有点红,还有几个?水泡,头发凌乱还着焦糊味,发髻也歪了一半,发上的珠钗垂在耳边,整个?人蓬头散发。

“母亲,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季氏紧绷着的嘴角垮下来,嗅着空气中?的灼热,她?的喉中?发出了如癫如笑的声音。

账册都烧了。

顾知灼还能?怎么样!

咳咳!

“姑娘。”晴眉的身手最好,很快就进出了一个?来回,“烧掉的是?太元二十年到二十二年的那几箱。”

“大部分火油都洒在太元二十年的几个?箱子上,这几个?箱子烧得最严重,应该连一片纸都剩不下了。”

先帝的年号太元,在位二十二年。

季氏在太元二十年嫁进镇国公府。

也就是?说,她?烧掉的是?先帝在位最后三年的账册。

季氏半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干涩的轻咳。

“母亲,还有一件事,女儿忘记告诉您了。”顾知灼笑眯眯地说道:“您这儿的这些账册,女儿早上就让人来搬走了。哎,也是?女儿记忆不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季氏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作她?已经拿走了。难道!?

季氏猛地想?起?自己?在端福堂时,顾知灼迟迟未来,难道、难道她?趁着那个?时间过来搬走账册?!那她?刚刚烧的是?……

不,这里是?正院,她?为什么能?在正院里胡来!

是?了。她?们从端福堂回来后,万嬷嬷就注意到院子似乎比平日里清静许多,可是?,夫人的情绪很糟,她?一直陪着,一时疏忽了。

万嬷嬷顿觉从脚底涌起?一股寒意,把她?整个?人冻得凉飕飕的。

翻手云,覆手雨,这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流着顾家和琅琊王氏血脉的大姑娘?!

哪怕夫人从小捧杀,打压,她?也能?轻轻松松地把夫人按回到泥泞中?。

万嬷嬷怕了,双膝不住地抖动。

顾知灼虚抬了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夫人,太元二十年,你做了什么?”

“你要账册,我过来整理,不小心?失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