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笑得恭顺,任由她们怎么又拉又推就?是不离开仪门一步。
马车不让她用。
仪门不让她出。
这几乎囚禁一样的滋味让季氏彻底崩了。
”去端福堂。”季氏喘着粗气,一边走?一边嚷道,“让内管事们都过来,我?就?不信了,顾知灼都把她们全都收拢住!”
万嬷嬷连连应是,让她别生气,搀扶着她先去了端福堂。
走?过一扇垂花门,里头静悄悄的,只有洒扫婆子在清扫院子的落叶,季氏径直走?进了堂屋,目不斜视地走?向那张摆在上首的太师椅。
她抚摸着太师椅扶手上的仙鹤纹。
当年,她心怀忐忑地嫁过来,直到坐上这张太师椅,俯看着下人?们顺从仰望的目光,那一刻,她终于深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能从乡野走?出来,代替长姐坐上花轿,就?注定了这份尊荣富贵理该属于她。
顾知灼也?别想把自己再按回去!
季氏一身大妆端坐在上首,从黎明等到巳时?。
只有零星三五个人?来了,一开始,季氏还?能安慰自己说是一天的差事刚开始,兴许等手上的差事忙完了就?会过来。
然而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这样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季氏的心凉了下来,震惊、愤怒、不安等种种情绪像是一块块巨石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这些天她故意撒开手,什么事都不管,想看着府里乱起来,想让太夫人?他们都瞧瞧,是她在忙里忙外操持着一切,没?有她,镇国公府就?没?有如今的好日子!
没?想到,府里不仅没?有如她所?料乱作一团,连这些内管事们都开始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季氏狠狠地一拍茶几,说道:“左嬷嬷,刘嬷嬷,武隆家的呢?!”
“说啊。”
这三个人?和白昌家的一样都是季氏的心腹,称得上是左膀右臂。
左嬷嬷管着人?事,手里拿着阖府上下的花名?册,负责对小丫鬟们的调教。
刘嬷嬷是内院的账房,手上最高可以调动?三万两银子的支出。
至于武隆家的,她更是统管了府里在京城的所?有铺子。
可是她们三个今天一个也?没?有来。
季氏不相信连她们也?会被顾知灼三言两语给蛊惑,背弃自己。
底下一个年近四十的嬷嬷迟疑了一下,低着头呢嚅道:“夫人?,她们三个的差事被夺了。大姑娘换了新的人?上去。”
这不可能!
调整人?事需要对牌,还?需要账册对接,而镇国公府的对牌现在全都在她的手上,府中的账册也?只有她的手上有。
顾知灼怎么可能越过她,擅自把人?给换了,这又不是顾知灼自个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她不信!
那个被点名?的嬷嬷眼神?闪躲,谨慎地说道:“大姑娘说,对牌、对牌是死物,再、再打一副就?是。”
她说着,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整个人?坐立不安。她就?不应该来的,她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没?来,难怪她们都说她笨。
她要不笨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想着左右逢源。
季氏蓦地呼吸一滞。
对牌,账册,钥匙……这些是她作为当家主母的底气。
她以为只要她死咬着牙,不让出中馈就?可以了,谁能想到,顾知灼竟直接一脚踹开了她,从她身体?上踩过去,把她踩在了泥泞里。季氏的身体?摇了摇,眼前一阵阵发黑。
万嬷嬷从背后扶住她,心里恨透了顾知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