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上?是热腾腾的、刚出炉的榆钱饼,今天比上?次多,整整有十个?。

“给我拿十个?。”

“我要十个?。”

一个?声音与他同时响起,谢璟皱起眉,循声去看。他刚想说?,自己给她银子?,叫她让给他,结果就?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镇国公?府夫人季氏,珂儿的亲姑母。

“夫人?”

谢璟略有些惊讶。

堂堂国公?夫人怎么亲自到这里来了,还是来买这种杂食。

“三、三少?爷!”

季氏的脸上?同样惊讶,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可不可以请三少?爷把这些榆钱饼让给我。”

谢璟没说?话?。

季氏是珂儿的长辈,对珂儿一直又很好。

珂儿告诉过他,在她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兄长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她孤苦无依,无处可去。是季氏收留了她,就?连出嫁也带着她。珂儿常唏嘘,要不是季氏,她兴许只能在族里的善堂靠着族中的施舍过活。

照理说?,季氏都?开?了口,自己不该回绝的,可是,这榆钱饼又是珂儿念念着想吃的。

他正要拒绝,季氏温婉道:“三少?爷,珂儿在女观过得艰苦,好不容易有心心念念的吃食,妾身就?想买些过去给她,让她高兴高兴。”

谢璟眉心一动,脱口而出道:“夫人是买给珂儿的?”

“对。”

“你?刚刚说?,珂儿过得艰难?”谢璟满脸急切地说?道,“珂儿写了信给我,她说?她一切安好的!”

季氏默默垂首,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

她穿得一身素净,单薄的娇躯更显柔弱无骨。

谢璟这时才注意到,她整个?人着实憔悴的很,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哀愁,挥之?不去。

难道是,珂儿出事了?!谢璟更急了,忙不迭道:“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珂儿明明在信里说?,女观的日子?很是悠闲,景色又佳,她每日都?会去后山走走,赏赏景,写写画画,一天就?过去了。

难道不是这样!?

那些女冠还敢蹉跎珂儿不成?!

季氏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匆忙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谢璟又慌又怕,催促道:“夫人,您快告诉我!”

季氏叹了口气,一狠心说?道:“怎么可能会安好呢!挑水砍柴,洗衣做饭,各种杂活都?要她干,这倒也罢了。那些女冠个?个?性子?古怪,非说?珂儿不规不矩,以色媚人,罚她抄经,一日只给一食。”

“珂儿在里头度日如年?!”

“我把珂儿从小当?作女儿般养着,锦衣玉食,什么时候让她受过这样的苦!”

“她怕您担心,报喜不报忧……”

季氏说?着说?着,泪眼朦胧,泪水顺着完美的脸部曲线缓缓流下。

谢璟紧紧地攥住拳头,怒火几乎要把他吞没了。

季氏哀哀道:“本来连妾身都?不能去看她的。可是珂儿病了,烧得厉害,观主怕出事,才允许妾身进去瞧一眼。珂儿她……”

她的唇角绷得紧紧的,美目似是含着千言万语。

哪怕她没有反复地说?季南珂在女观里过得有多清苦,谢璟依旧觉得整颗心像是被剖开?了一样,生生地痛。

他摸着怀里季南珂写给自己的信,珂儿哪里是想要吃榆钱饼,是因为她在病中,无依无靠,想到了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光。

从前他一直觉得珂儿待他忽冷忽热,但其实,珂儿并非无情,就?连和他一起儿吃过榆钱饼都?能记到现在。

可是他呢,他连把珂儿救出来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