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是,”松青笑了笑说,“但我父王年纪大了,听不进太多进言。”
或者说,正是因为年纪大了,他才想在自己让位之前,为儿子的领域扩大版图。
天渐渐冷了下去,宋嘉禾看着沿路逐渐枯黄的草木,明白了松青口中所说的“牧民冬天很难过”是什么意思。
塞外实在太过寒冷了。
他们紧赶慢赶,总算遇上了下属一行人,侍女再见到宋嘉禾时吓了一跳:“九公主,你瘦了好多!”
“生病难免的,”松青看了宋嘉禾一眼,有些歉疚道,“辛苦九公主跟着我奔波了。”
“我哪里辛苦,”宋嘉禾连连摆手道,“驱马的是你,守夜的也是你……”
侍从冷哼一声,却不说话,宋嘉禾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确实是她的问题。
若不是她,想必现在的松青已经追上他的父王了。
“陀耶律,不要无力,”松青制止道,“九公主本就是大梁远道而来的贵人,又是我父王……”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冲着下属摇摇头,对方心不甘情不愿地躬了躬身,对宋嘉禾说了声:“九公主,我是个粗人,莽撞了!”
“不怪你,”宋嘉禾的神色有些黯然,“确实是我拖累了大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侍女道,“太子殿下,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前线带兵出征的,并非大梁帝师沈自修,而是那本应嫁来我朝的乐平九公主李长乐。”
即使知道李长乐是沈自修亲自教导的学生,宋嘉禾也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上前线。
“自然,”松青沉吟片刻,“因为沈自修朝我们突厥去了。”
侍女一怔,松青没有多言,他示意就在此处暂且修整,明日再出发。
篝火在寂静的夜里噼啪作响,宋嘉禾自告奋勇出来守夜,她的神色有些茫然,看着那跳跃的火堆。
“在想什么?”
松青坐在她身边,接过那拨弄火堆的木棍。
“我在想……”宋嘉禾的声音很轻,“为什么沈自修会独身来找我。这太不合理了。”
根本不像是沈自修能做出来的事情。
松青因为并不是纠纷的局中人,倒是一眼看穿了真相:“想必是知道自己误会了你吧。”
宋嘉禾一怔:“为何这么说?”
“你不懂突厥话,”松青道,“那大夫在向我转告沈自修的态度时,我能听出来,他很着急。”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狼狈。”松青抬眼看向她,“你应当很了解沈自修,他有过很狼狈的时刻吗?”
宋嘉禾摇摇头。
第十七章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没有在她的事情上表现出过狼狈,毕竟沈自修向来是个人淡如菊的佛子,他的修行更是笃定了这人不可能出现太大的感情波动。
除非是在李长乐的事上。
但若是说因为她的死而狼狈,那实在是太荒谬可笑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松青道,“他狼狈不堪,焦急,甚至丢下国家大事,孤身来到突厥的领地寻找你,除去因为解除了误会,对你心怀愧疚之外,根本没有其他解释了。”
看着沉默下来的宋嘉禾,他的声音也轻了些。
“你还爱他么?”
“爱?”宋嘉禾的眼睫微微一颤,苦笑道,“从前的我觉得我没有爱的资格……现在的我觉得,我或许不应该将情感寄托在一个这样的人身上。太子殿下,您不知道,我这颗心早已摔碎了。”
“不必叫我太子,”松青淡淡地说,“我也不会再叫你九公主。嘉禾,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