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几乎快认不出霍北迟来。
那三年,他永远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身姿笔挺。
而今,款式老旧的西装空荡荡地挂在佝偻的身躯上。
皱巴巴,脏兮兮。
他甚至穿错了鞋,一只脚穿着皮鞋,另一只脚却穿着运动鞋。
实在滑稽。
江挽月将视线落在霍北迟的脸上。
他已经瘦脱相了。颧骨突兀地耸着,青黑眼窝深陷,胡茬爬满了下颌。
他猩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
仿佛要将她钉进骨血。
江挽月看到这双记忆中始终胜锐利如刀的眸子里,此刻交织着疯狂、荒芜,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破碎。
“月月。”
“我找了你整整半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北迟眼泪失控落下。所有的激动和狂喜都在见到她后溃不成堤。
“可你……”
“你……你怎么能……”
霍北迟肝肠寸断地望着她那还落在他弟弟腰部的手上。
目眦欲裂。
“你怎么能跟我弟弟在一起!”
他嘶吼出声,像在质问,更像在诉说委屈。
“你是他嫂子啊!”
周围发出齐齐的吸气声。
“天呐!这是什么狗血感情纠葛?”
“乱伦?出轨?”
“江小姐刚得了冠军,怎么来这一出?她还怎么继续做皇家舞蹈团的首席啊?”
“刚刚还说她跟这小伙子登对呢……”
“真是不爱惜羽毛啊。”
“看!记者在拍照了,明天肯定上头条。”
众人的窃窃私语越来越清晰。
恍惚间,江挽月想起了私密照被曝光那天。
又一次,她好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
“下贱”“爬床”“放荡”……
江挽月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这时,一只手稳稳扶住她,温热隔着衣服传来,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她侧眸看到霍时洲坚毅的脸。
“当初你把离婚证扔在挽月脸上时,就该明白她不再是你的妻子。”
“她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你这个前夫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
“前夫”这一称呼毫不留情地击碎了霍北迟自欺欺人的伪装。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攥紧了拳头。
“哥,别忘了当初你发下的誓言。”
霍时洲抬高音量,将字字句句都清楚地传递到周围群众耳中。
“你说你从此跟挽月陌路,如违此誓,你不得好死。”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想验证这个誓言吗?”
霍北迟想反驳,话语全堵在了喉咙里。那誓言化作最响的耳光,带着他犯下的罪孽,隔着时空恶狠狠抽他。
他所有的愤怒和指责都是笑话。
他有什么资格呢?
“霍时洲,你真是我的好弟弟。”霍北迟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又哑又狠。
“你把她藏得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