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表情更加抱歉。

“您儿子当场死亡，没有抢救的机会，现在尸体在停尸间。”

“等您好了，可以自行处理他们的后事。”

周临瘫倒在床上。

直直看着天花板。

偏偏谁都死了，只有他没死。

他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他想叫秦栀的名字。

却又觉得自惭形秽。

周家在短短一月内，就经历了两场葬礼。

只是比起曾经的宾客如云，现在就显得无比寒酸了。

有曾经受过周临恩惠的，以及周家的佣人，还愿意来致哀。

跟周临说一声保重。

更多的是和周家有过节的，来看他笑话。

“周总，现在死了老婆儿子，全家家产可就归您自己了，以后别忘了叫兄弟们出来潇洒啊。”

“哦对我忘了，周总现在破产了，哪有钱潇洒，只能去要饭了。”

“要饭也好，自己一人不饿，全家不愁啊哈哈哈。”

周临盯着他们的嘴脸。

心里却奇异地升不起一丝怒气。

他们说的对，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他对秦栀发了那么多誓。

一条也没有实现。

果然秦栀生气了，老天也生气了。

他们收走了对他的全部恩赐。

独留他自己苟活在人世，受尽苦楚。

他想起儿子在临死前，明明被火烧是那样的疼痛。

可他眼里的痛，却没有一分是为自己。

全是为曾被自己狠狠伤害的妈妈。

就算秦栀活着又怎样。

他挽回不了秦栀，就像他挽回不了时光。

一切的恶果，都只能由自己咽下。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

周临抱着曾经和秦栀、周斯辰一起做的布娃娃，靠在周斯辰的墓碑上。

那是周斯辰小时候的手工作业。

因为家里穷，没钱买好看的布料，这个娃娃是拆了秦栀的衣服做的。

可那时，他们每个人，都笑得那样开心。

他想留在这里，静静死去。

等暮色四合，车的引擎声出现在他的不远处。

他瞧见一个女人慢慢走了过来，在周斯辰的墓碑边放下一束百合花。

女人脸上带着口罩，看不清脸，他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阿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你是来见我和儿子最后一面吗？”

女人没有说话。

他也看不清她的目光，不知里面是不是有对他的恨。

或者，一点点爱？

他试着将头靠在她手上。

“阿栀，对不起。我不配说我爱你，只想告诉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会永远祝福你健康平安，你能不能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可他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