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陪他去医院挂了精神科开了药,并监督着他每日按时吃下。

情况逐渐好转,本当沈知韫以为自己快要能和裴言川一起逃离这里时,却在放学路上被周妙找来的社会青年堵住了去路。

棍棒落在身上,他蜷缩在角落里丝毫不吭声,没有人会在意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

那群人发泄而去,倒在地上的沈知韫像个破布娃娃,他伤痕累累,眼中逐渐失去了光,开始变得麻木,开始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混乱、胆怯、绝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让沈知韫最终选择了妥协,妥协与这个世界,也妥协于自己。

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惋惜,但裴言川不一样,他还有更好的人生,他不该因为自己被那些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说他是个该死的同性恋。

该死的是自己,堕入深渊的也是自己。

那天之后他开始对裴言川避而不见,他迈开了挣扎的第一步,计划正按班就部实施。

然后,他答应了那场荒谬的自杀行为。

裴言川想要殉情,他想要推着裴言川走到光明之中。

“其实不管你喝没喝那杯水,你都不会死。”回忆的思绪被打断。

江拾星坐在他对面,语气寡淡,叙说着残忍的事实。

他看着眼前明明正当年华,却满目哀愁的人,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余岁。

被撕去的几张纸上记录着所有的经过,从这个计划的开始到实施完成,从头到尾毫无差错。

错的只是人,是那些实施暴力而又自觉无辜的人。

他们被细碎的利益,被遮掩的虚荣淹没,他们自以为成了审判者,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无辜的人群进行着屠杀。

是错误的,也是定好的戏剧。

江拾星抬眸看他,目光略过窗边那些虚伪的施暴者。

“两份药都被下在了沈知韫的杯子里。”

“他设计好了所有的结局,目的是让所有人以为你只是被他欺骗,他想要拉着你一起死,”他声音很轻,一字一句述说着这个残忍的事实,“就算是之后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多责怪你什么。”

沈知韫将自己在日记中塑造成一个对裴言川爱而不得的人,将事发之后所有的暴行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写进日记里,然后藏在桌中。

在裴言川按约定来找他时,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两杯水,递给裴言川的那杯不过只让人沉沉睡了一觉,等一觉醒来所有的罪责都会在沈知韫自己身上。

在他人看来,沈知韫只是个因为校园暴力而走上迷途的人,他活不下去便想拉着裴言川一起死,只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垂下眼帘,敛去眸中不知名的情绪。

白炽灯的光打在几人身上,拉长了身后的阴影。

“年少无知,多好的借口啊。”

你看,他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连死的时候都为你想好了退路。

江拾星回忆起之前在宿舍墙角的小洞里找到的沈知韫撕下的最后三页日记,上面被人用红笔划去关键词,却还是被辨认出。

那是沈知韫死之前写下的。

当年那个半大的少年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认真真记下自己的遗言。

整整三页,一千五百四十八个字,全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希望裴言川平平安安。”

到了最后还是从本子上撕下了新写的内容,用着仅剩的的一点力气,将它藏匿起来。

他不希望在自己死后裴言川还要因为这个事情受到非议

他喜欢的人应该在阳光下生活的,而不是被自己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