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抬头,像是没料到江拾星会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是关于他的。”
他目光幽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肩膀有些发颤,“那天周妙应该也和你说过了吧。”
“什么?”
“我是个同性恋。”
原本转着的笔撂下,江拾星微微挑眉,与边上的陆虔余对视一眼,暗自在心底拼上拼图的一角。
“然后呢?”
“因为这件事,所以……”他声音渐低,厚重的外套被脱下,洗的发白的衬衣下摆被缓缓撩起。
触目惊心的伤痕出现在这个少年的后背。
腰侧、后脊处全是青紫一片,有些甚至破皮结了痂,红药水的擦拭留下的印子分外刺眼。
就算是江拾星这样见惯了伤口的人也不由得皱起眉。
这已经不是一起单纯的校园霸凌事件了。
“一开始是周妙发现,”沈知韫话语顿了顿,“这件事开始在她那几个朋友之间流传。”
“被钱畅知道后,他以此为要挟,想要我给封口费。”
“我拒绝了。”
沈知韫咬紧牙关,唇瓣毫无血色,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却被他的神色出卖。
引导孤立、敲诈勒索甚至威胁人身安全。
在这个有钱就能只手遮天学校里,他求助无援。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压在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
压死骆驼,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
谁也不知道他的临界点在哪,又何时会爆发。
“我并不是不想反抗,”沈知韫低头,像纯良无害的兔子,只能待在属于自己的一小片领地,害怕陷入危险之中。
说到最后他声嘶力竭,尾音也染上了哭腔,“我试过,可是根本没有用……”
“反抗只会带来变本加厉的疼,但顺从有时候却能换来细微的好处。”
能不挨打就行,能活下去就行。
随着沈知韫的话音落下,眼前的一切开始消失。
江拾星睁开眼,看到的又是医院病房的白炽灯。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翻身下床去洗手间接了捧水扑倒脸上,脑海中杂乱多余的思绪顺着水流过。
刚才在梦中沈知韫所表现出来的恨意并不假,但他没那个本事做出这一切。
这一场谋杀要么另有其人,要么就是沈知韫演技精湛蓄谋已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水粘在发梢,紧紧贴在江拾星脸侧,他忽的勾起唇角。
这一场谜题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醒了?”低沉的嗓音扯回了他的注意。
江拾星抬头,镜子里出现了陆虔余的身影,那人还是一如既往懒散的模样,手中拿着餐盒走到他床边。
一次性塑封盖被打开,热气翻涌而上,里面是一碗青菜小粥。
窗外有两种麻雀飞过,在树梢停留片刻后很快离开。
陆虔余坐在他床沿,示意江拾星过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舀了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宜后才递到人嘴边。
见江拾星张口吃下陆虔余才满意的摸了摸人脑袋,可说出的话却与轻柔的动作大相庭径。
“那是时候算算,你在天台雪地里想要自杀的帐了。”
第三十二章 他们都被骗了
陆虔余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唇角微微勾起,锐利的黑眸沉下,眼底闪过危险的锋芒。
江拾星抬眸,纤细的手腕伸到男人面前,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两人离得很近,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陆虔余颈窝处,江拾星声音有些哑,语气轻佻,“那要把我关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