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分九层,每层一种酷刑,能活着出来的,十不存一。

“是。”他艰难地下床,跪地领命。

九层塔内阴冷潮湿,第一层的鞭刑抽得他皮开肉绽;第二层的烙铁在他背上烙下永久的印记;第三层的针刑将银针一根根钉入他的指甲……

到第七层时,行刑人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折断。

卫凌风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想起在三皇子那里,他的手指曾被毒蚁啃噬成白骨。

那时他想着裴昭宁,咬牙挺了过来。

如今,他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天一夜后,卫凌风被拖出九层塔。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上,隐约看到裴昭宁负手而立的身影。

“知错了吗?”她冷声问。

卫凌风趴在地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卑职……知错。”

“下不为例。”裴昭宁丢下一颗药丸,“这是保命丹,服下后回去养伤。”

“谢公主。”卫凌风艰难地叩首,颤抖着吞下药丸。

药很苦,却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回到小院,卫凌风自己处理伤口。

假死药的效力越来越强,他的脉象日渐虚弱。

那人曾说,服药第七日便会断绝呼吸。

他数着日子,等待解脱的那天。

很快,卫承景的生辰到了。

公主府大摆宴席,宾客如云。

卫凌风作为暗卫,默默站在角落。

卫承景一袭华服,春风得意,众人纷纷献上贺礼,珍珠玛瑙,琳琅满目。

裴昭宁送的是一支镶金玉冠,做工精巧,价值连城。

卫承景欣喜地戴在头上,得意地在宾客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卫凌风面前。

“兄长,”他笑着问,“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卫凌风沉默。

作为暗卫,他身无长物。

“没有吗?”卫承景故作失望,随即又笑道,“那不如……兄长表演个节目助兴吧?听说当年你能成为公主的暗卫,是从上千人中厮杀出来的。可惜我没能亲眼目睹……”

他眨眨眼:“后院不是养了一群饿狼吗?不如兄长与狼群搏斗,让我开开眼界?”

卫凌风猛地抬头,看向裴昭宁。

后者眉头微蹙,似有迟疑。

“公主若是不愿让兄长为我表演,那就算了!”卫承景遗憾地垂下眼。

“怎么会?”裴昭宁立刻道,“只是怕场面太血腥,吓着你。”

“有公主在,我不怕。”卫承景侧过头看着她。

裴昭宁看向卫凌风:“去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判了他死刑。

第六章

铁笼中,十余匹饿狼龇着獠牙,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卫凌风。

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嗷!”

第一匹狼扑来时,卫凌风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刺穿狼腹,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脸上,引得其他狼群愈发狂躁。

第二匹、第三匹……他渐渐力不从心,一个不慎,右臂被利齿撕下一块血肉。

“呃……”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恍惚间,似乎看见看台上的裴昭宁猛地站起。

可下一刻,卫承景拉住了她的衣袖,不知说了什么,裴昭宁犹豫片刻,竟拉起卫承景,跟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斗兽场。

卫凌风的心彻底冷了。

没有裴昭宁的命令,无人敢打开铁笼,他只能咬紧牙关,将狼一一斩杀。

当最后一匹狼倒下时,铁笼里已经堆满了狼尸,而他,也成了一个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