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不巧,次年桑夫人死于一场雪灾。”
娘亲的事,桑大壮从不提及,桑秋予总算理解了为何他总执着于把女儿嫁出去,原来不是因为她的秉性恶劣,而是想找到那个甘愿为自己吃下情蛊的人。
这是他身为父亲的私心。
桑秋予忽然想起成婚的第二年,听宫人说爹爹遣人给谢临川送了什么东西,但那时谢临川刚刚登基,忙着忙着就把东西忘在了一边,再想起时,却看见一只死了很久的虫子。
她那时听谢临川说完,还只当是爹爹的恶作剧。
今天,恰好是爹爹的四十岁生辰。
“小姐,这是老爷留下的书信......”
桑秋予回神,颤抖地接过。
信纸泛着黄,像是很久之前写的了。
“吾女秋予,今可笑否?
思即经年,只觉亏欠,明日出嫁,为父深夜涕泪,不知你所托为良缘否。
父此生之憾,乃不能与你母女二人相依相伴,前生余生皆有亏欠,吾真是罪孽深重。
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应是不在了,请把我与慧珍同葬,再烧几壶烈酒,黄泉路上,我怕你娘孤单,为父就先陪你到这儿了。”
信的最后,印着一个小小的海棠。
桑秋予望向虚空,久久未能出神。
江松砚的心跟着刺痛,可面对死亡,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轻轻地抱住她,像风雨中漂泊的两块浮木互相支撑。
世间之事,荒诞离奇。
离去与结束的方式有很多种,然而许多年后能回忆起的,不是亲人的面容,而是无尽的遗憾。
23
桑大壮不喜欢张扬,葬礼就没邀请任何宾客。
桑秋予穿上了最不喜欢穿的白衣,买了好几壶烈酒,跪在祠堂里好几个时辰,谁来也不理。
直到一阵沉重交错的脚步声响起,门被“轰”地推开,谢临川站在门外,逆着光。
“秋予,跟朕回去。”
阿音的声音焦急从外面传进来:“小姐,陛下去找了县令要强行带你离开!”
桑秋予沉默一瞬,忽地转头:“谢临川,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半分眼力见。”
看见她通红又憔悴的双眼,谢临川才注意到她身后立着的牌位。
他惊异一瞬,却并未退缩:“秋予,你还有朕,朕才是你唯一的家人。”
“家人?”桑秋予嗤笑,“百般折辱于我的家人,还是亲手杀死我孩子的家人?”
谢临川面色一青:“朕已经处罚了余晚意,你回宫后还是皇后,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只是处罚吗?”桑秋予起身,表情冰冷,“如果我说我要她死,陛下敢吗?”
“这......”谢临川皱了皱眉,“秋予,她肚子里还有龙种,你也是有盼儿的人,怎么能忍心看这个孩子死去呢,况且你身子不宜再有孕,可国家需要太子......”
桑秋予低下头,再抬起来时已经有了一道泪痕:“谢临川,你还真是和你父皇一样,惨绝人寰、冷酷无情......”
谢临川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那个老皇帝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他暴喝:“把皇后给我带走!”
“我看谁敢!”
江松砚忽然从后门进来,挡在桑秋予身前:“就算你是皇帝,但没有罪状无端抓人也不行!”
他的出现无疑激怒了谢临川:“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谁敢议论朕!”
忽然,一支破晓的箭从外面射了进来,侍卫们大喊着“有刺客”,眼疾手快地推开他们的皇帝,那支箭却正好朝着桑秋予的眉心飞去。
谢临川面色骤变,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