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孩子跑了,都是父亲和保姆将他带大。江渡父亲名叫江屿,他年轻时那个“错误”发生得早,所以虽然江渡如今和鹿闻笙同龄,但江屿不过也只是四十出头。江屿经商,鹿闻笙在财经报道上看过他多次,隐隐有些面熟,江屿虽称不上年轻,但自有成熟男人稳中内敛的气度。不过他和江渡长得虽像,但轮廓更深,五官更锐利,俨然一副冷肃保守的精英派模样,让鹿闻笙实在发憷。

“阿笙,我是成年人了,我的事我自己能决定。就算真的有什么,”他看着鹿闻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我也会解决,我一定保护好你。你信不信我?”

鹿闻笙靠着他闭上眼,在心底轻轻叹气。江渡的话那样赤诚热烈,这么多年了的生活磋磨让他能够从容面对所有恶意,可却依然会对善意感到慌张。

“嗯。”他说,“我信你的。”

其实还是不太信,只是不想让江渡难过。

没想到,一个月后,江渡把他带回家了。江屿没什么特殊反应,也许性格使然,表情与眼神总是显得冷淡。但说起话来也算温和平静,并没有鹿闻笙想象中明里暗里的刁难。

江屿很忙,没和他们待太久,只随便聊聊,说了句“好好过日子”就又去开会了。

也……算是认可?

于是,他们顺利领证结婚。

因为鹿闻笙职业原因,他们没有办婚礼也没有公开,只扯了证搬到一块儿住,就住在江家的宅子里。

晚上时江渡把鹿闻笙抱到怀里,抓了他的手指握在手里把玩,一边说:“他也忙,不经常回来,之前一直住在家里是觉得方便,王姨也住这儿。”王姨就是将他带大的保姆,江渡在他脸上亲了亲,笑说,“外面还有好多房子,我们也可以搬出去自己住。”

“不用不用。”鹿闻笙赶紧说,“住家里就很好。”他不想一结婚就和江渡搬出去,免得让江屿误会,以为他不怀好意离间他们父子关系。

不过……江屿和江渡这脆弱的父子情,似乎也用不着他离间。江渡和王姨关系很好,却和江屿并不大亲近,叫起这唯一的独子来,江屿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江渡和鹿闻笙说起江屿,通常也是用“他”来指代。当然,这不算意外,毕竟江屿和江渡的性格都说不上温柔细腻,没了母亲这个中间人身份,父子之间只能说有点血缘纽带传起来的感情,但并不多。

所以当鹿闻笙和江屿见面,乖乖叫他“爸”的时候,两人皆是一顿。

鹿闻笙:“……?”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鹿闻笙又开始紧张,他的生父忙于工作,母亲在他年幼时就改嫁了,自小就是哥哥照顾的多。因此父亲这个身份不仅于江渡来说是缺失的,于他来说更是。

“嗯。”江屿应了一声,眼神带着些微复杂,但还是安抚道,“不用见外,当自己家就好。”

鹿闻笙当然不会把这种客套话当真,但江渡他似乎当真了,而且当真得过分,晚上吃饭的时候,竟然在桌子底下拿腿去蹭他。

鹿闻笙手里的汤勺一下子磕在了碗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坐在主位的江屿抬头看向他,鹿闻笙红着脸埋低了头,他对面的江屿同样埋头忍住笑,脚上却依旧不停,往他两腿中间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