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上什么朝。现在虽没人直说,皇帝也顾忌着他的名声,安了个皇帝旧疾复发、鹿太医贴身诊治的名头,可谁都知道皇帝宠他宠得要命,不过普通一个风寒,三更半夜地便召集太医院会诊,哪像是普通太医该有的待遇。

“阿笙,”皇帝轻声说,“顾云霄的案子还没个定夺,明日朝臣们会共同商讨这事儿。”

“且……明日,朕特许他以戴罪之身上朝会。”

闻言,鹿闻笙终于抬眼看向他,皇帝见他有了反应,即便不是为他,却也欣喜,“阿笙”

“没有定夺?”鹿闻笙问,“他为朝廷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你最清楚,你明明就是”

他气得攥紧筷子,一口气提没上来,呛得直咳嗽。

“阿笙!”

皇帝忙放了筷子走到他身边,急忙扶他,“阿笙,别生气,章详说你心气郁结,若是再憋着”

鹿闻笙还是咳嗽,刚吃下的东西又吐了出来,急得皇帝高声喊:“孙盛!传太医!快叫太医来!”

临安殿又是兵荒马乱了一整夜,皇帝的怒吼响彻宫殿内外,无数宫女太监神色匆匆地端水熬药,直至三更天时才慢慢恢复平静。

鹿闻笙喝了药后迷迷糊糊睡下,皇帝守在一旁,又不敢离得太近,沉默片刻,让孙盛拿了床被子睡在地上。

虽然躺着,却也没太睡着,皇帝愣愣地看着窗外梅花的倒影出神。后来天蒙蒙亮,该上朝了,他便自己爬起来,却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鹿闻笙也翻身坐了起来。

“要上朝。”鹿闻笙说。

皇帝命孙盛拿来鹿闻笙的朝服,他由孙盛服侍。另叫了个小太监元七伺候鹿闻笙穿衣,可那小太监不会办事儿,双手环过鹿闻笙腰间捋直腰带时皇帝便忍不住拧起眉,一脚踹开他,“滚开。”

孙盛给徒弟使了个眼色,元七忙膝行着后退几步。皇帝蹲下来帮鹿闻笙打理朝服,他和孙盛就一左一右地跪着,帮皇帝扣上没系好的扣子。

今日只是个专门议事的小朝会,但也来了不少人。鹿闻笙隶属太医院,本不该来议政,他只是九品官,远远地低头混在一堆绿袍子官员里,倒也不算显眼。而顾云霄是从一品,武将里的最高等。如今即便是戴罪之身也站在最前头,两人一个头一个尾,本该见不着的,可顾云霄却似乎感觉到什么,随百官们跪下行礼时转了头往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