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汴京城的人都知道，侯府嫡女的沈裳不好惹。

惹上沈裳不仅是惹上了身后的国公府，还有两个及其护短的青梅竹马。

一个谢恒，沈裳的未婚夫，大庆出了名的能言善辩，深受圣上的信任。

一个萧景，青梅竹马，禁军统领，年纪轻轻掌管着几万兵士。

还有沈裳的嫡亲哥哥沈宴，侯府世子未来的侯爷。

四人一起长大，京城不少人都羡慕沈裳的好命，可这一切都因为一场战役，一个人毁了。

……

春寒料峭。

沈裳站在城墙下，眼睛通红看着悬挂于城墙上兄长沈宴的尸体。

惊雷闪过，雨淅淅沥沥地开始落下，打在沈宴的尸体上。

血水顺着城墙流下，在沈裳的脚边形成一滩浅浅的水洼。

冰冷的风吹着雨水打在沈裳单薄的身体上，身边的丫鬟面露担心撑开油纸伞打在她的头上。

“小姐，我们回去吧……”

丫鬟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和惶恐，撑着伞的手在瑟瑟发抖。

“回去？可是我哥还在这里！他还在这里！”

沈裳轻笑一声，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墙上的沈宴。

守城将领上前，看着眼前闻名汴京的侯府嫡女，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沈姑娘，这是叛国罪臣的尸首，圣上下令要悬挂城墙七七之数，春雨冻人，您还是请回吧。”

沈裳收回视线，看着这个将领，抬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口中厉声道。

“大庆律例，叛国者诛九族。我沈裳既然站在这里，就说明圣上还没有给我们沈家定罪。”

将领没料到她会直接动手，冷笑一声，后面的士兵上前将二人围住。

“沈裳！要不是谢恒和萧景护着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劝你赶紧回去，不然恐怕连你沈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沈裳一僵，最后看了一眼沈宴的尸身，带着丫鬟回到了侯府。

侯府四处飘着白色的帐幔，大堂内放着一口棺材，里面是沈宴的衣服。

她静静跪在蒲团上，神情麻木的将手上的纸钱投进火盆中。

丫鬟颤抖的声音响起。

“姑娘，谢大人来了。”

沈裳回头正好撞上谢恒的目光。

谢恒看着一声素缟的沈裳，眼睛中划过一丝歉意，上前跪在另一侧的蒲团上。

“小裳，圣上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等七七之日过后，允许沈宴以庶人之礼下葬……”

沈裳看着身边谢恒，他身上的官袍衣摆有着泥点，像是匆忙赶过来的。

“谢恒，你知道我哥没有通敌是吗？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也知道对吗？”

她的声音笃定，眼睛灼灼地盯着谢恒。

谢恒心中一颤，面上却是面无表情，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沈裳看着他沉默，眼睛低垂，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轻声说着。

“你还记得，你高中状元在沈家祠堂说的话吗？”

谢恒突然攥紧手中的纸钱。

那时他刚中状元，跪在沈家先祖的排位前说。

“谢恒必定护佑阿宴兄妹周全。”

突然一阵环佩叮当从灵堂外面传来。

沈柔捧着手炉，身着素净，发丝只用一根木簪挽起，眼波流转清纯动人。

她福身时不经意间露出手腕疤痕，以及腰间那枚父亲给兄长的玉佩。

“姐姐节哀，景哥哥让我来……”

沈裳看着这枚玉佩，声音极轻，字字淬毒。

“这玉佩也是你能戴的？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