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这几天累得够呛,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手往沙发上抓了几圈才想起来,他的公文包还在公司。

他喝了点酒,没法开车,沈星楼只好谢绝兄弟聚会,送他回去拿。

回程途中,姜止善解人意地道:“你挺久没和顾蕴他们一起玩了,要不你直接过去,我打车回吧。”

沈星楼心道:他们哪有老婆重要?

嘴上却说:“顾蕴酒品差,我不想看他撒酒疯。”

姜止「哦」一声,正欲换个话题聊,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惯性将他甩出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脑袋撞在座椅上,头晕眼花。

还没回过神,喧闹声从大开的车窗传进来,有人着急忙慌地喊着「救火」之类。

姜止循声望去,只见檀氏大楼浓烟滚滚,楼下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车和人。

沈星楼的车没两分钟就被横穿马路的人堵住,寸步难移。

“什么情况?”姜止一边问着一边下车,随人流一道往前走,近了才发现,浓烟中已出现火光,烧得正旺。

姜止抬手搭在眉骨处往上看,双眸猛地睁大。

起火的地方,好像是总裁室所在的楼层。

想法才至脑海,就听身旁站着的几个檀氏员工说:“火越来越大了,资料多半要烧没,咱们能带薪放假吗?”

“刚才跑得急,我新买的包还在里面呢!最好给点惊吓补偿让我再买一个吧。”

“包倒是小事,檀总还在里头呢。”

“是啊,听说他冲进账房去了。”

“火就是从那里烧起来的,他去……啊”

一名员工忧心忡忡,话没说完,胳膊蓦地被人抓住,他回眸,看见面色紧绷的姜止。

姜止眉头皱得死紧:“你说什么?火从哪里烧起来?”

那员工多少知道点他和檀溪的纠葛,回答侧重于檀溪:“账房。檀总他好像要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困在里面了。”

后面的话,姜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账房。

他才发现当年账本的些许秘密,等这把火烧完,什么都不会剩下,他无法证明父亲的清白,他仍会被檀溪送进监狱,凄惨死去。

不,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他要拿到账本,要护父亲周全!

姜止拔腿就往大楼里冲。

沈星楼伸手抓住他:“乖崽,危险!”

姜止语速极快地道:“我去找账本,很快回来。”

若他此刻细心一点,就会发现沈星楼抓住他的手在抖,指尖冰凉,脸色煞白,像突然被抽光了血。

可姜止太急了,他没看见沈星楼的异常,拨开沈星楼的手就冲向了大楼。

沈星楼的手僵在半空,夜风吹过, 额上冷汗铺了一层。

他想:他应该跟着冲进去,不让姜止孤身犯险,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逐渐喧嚣的火光映在他眼底,引着他回看那个暗无天日的午后。

刺鼻的汽油、男女撕心裂肺的尖叫、长野呼号的风,在这一刻悉数化为锋利的刀,割着他的神经。

有浓烟呛入口鼻,他大张着嘴喘气,却仿佛将火苗一并吸入肺中,胸腔火辣辣地疼。

他眼睁睁看着仓库在火舌的肆虐下轰然倾塌,失声哀呼堵在喉间,攥着他的意识沉入黑暗。

“先生,你没事吧?先生,先生”

耳边有声音响起,沈星楼费力地撩起眼皮。

他想清醒,内心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在重复着:“该死的是你,你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是啊,该死的人是他。

沈星楼在梦魇般的诅咒里放弃挣扎,彻底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