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在膳房里做年夜饭,他瞪圆了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跟在姑姑身后当跟屁虫,何淼淼那天难得发挥超群,硬是搓了四个圆溜溜的狮子头出来。

拳头大小的肉丸要先蒸再炸,最后再烧汁勾芡才算出锅,何淼淼蒸过肉丸就开始忙活饺子,打算卡着晚饭前一刻钟再把这道重头菜下锅烧熟。

结果阿斯尔跟灶上的肉丸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半天,最后意志极其不坚定的吃了一半,若非何淼淼发现的早,他怕是能将这一盘统统吃了。

何淼淼哭笑不得的拎着小侄子衣领想揍又不舍得下手,蒸肉丸这一步单纯是为了去油去腻,根本没有更细致的调味,纯粹只有咸味的肉丸换成她家那两个崽子肯定是一口都不会吃。

“爹…可以吃了吗?”

饥饿的肚子发出恼人的抗议声,阿斯尔揪着袖口可怜巴巴的开口问询,他这个习惯随萧然,一紧张或者焦虑就爱这么干。

面条入冷水浸透捞去碗中,休戈把煮面的水倒干净,又从砂锅里舀了两勺肉汤加进锅里,烧开的肉汤香气扑鼻,馋得阿斯尔就差把自己袖口给啃了。

肉汤浇在面上,再码上一排整整齐齐的牛腩,休戈抬眼冲着儿子啧啧两声,逗狗似的叫他过来自己端走面碗。

风卷残云和狼吞虎咽都难以形容阿斯尔的吃相,半大的孩子跑来端走面碗,还没等重新做坐下就先把脸埋进了碗里,他是真得饿狠了,休戈本来还打算给他加个煎蛋,结果鸡蛋刚煎熟一面,阿斯尔那边嘬面条的吸溜声就已经告一段落,改为了咕咚咕咚的喝汤的动静,

白瓷蓝花的海碗比阿斯尔的脸都大,阿斯尔喝得起劲,休戈看得眼皮子直抽,生怕他一头掉进碗里呛着。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能在儿子身上看见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的蠢样子,这个道理真的是半点不假。

休戈拿锅铲盛起煎蛋走过去扔进阿斯尔碗里,又忍不住塞给他一个喝汤的木勺子,顺便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坐直,“规矩点吃,你阿爹怎么教你的,坐直了!人还没碗大,头就埋那么低,也不怕呛着。”

传承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休戈清晰的记得他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而他的娘亲也是这样教育他的,思及此处,他面上的神情不免又温柔了一些。

然而这种温柔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短短片刻之后,阿斯尔就仰起还挂着汤渍的小脸跟他说没吃饱,还要一碗。

白狼循着肉味跑在前头,萧然到膳房的时候阿斯尔正搂着白狼一顿乱蹭,而休戈则在一边咬牙切齿的给儿子煮第二碗面。

男人蜜色的小臂上血管突兀,精悍的上臂肌肉将贴身的袍子撑出有致轮廓,满是烟火气的休戈和往日有些不同,深邃刚毅的气质被孩童在侧的温馨气氛软化了许多,他看上去仍是满脸嫌弃,但事实上眼底早已满是柔情。

萧然看得出神,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明明是来跟儿子说话的,过门槛的时候他还小小的踉跄了一些,想要来扶他的休戈被他用眼神强行勒令着停住了动作。

“阿爹,我,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练功,我,唔”阿斯尔捧着大海碗停下了大口喝汤的动作,他仰起红润的脸蛋吸着鼻子跟萧然认错,嘴角还挂着一根没吃完的面条。

萧然本想将严父的形象做到底,但却终究扛不住儿子小奶狗一般的湿漉漉的眼神。

他身上裹着休戈的袍子,大出一截的外袍对他而言就像是女孩家席地的裙子一样,萧然叹了口气,先撩起袍角抱在怀里才蹲下身去拿袖口给阿斯尔擦嘴,一边擦还一边数落他怎么不会用勺子喝汤。

“知道就好,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们都不再提。你休息几天,等休息好了就开始重新练功,每天上午加练一个时辰的心法,下午去找昭儿,和他一起练字,左右手都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