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背着药箱离开之后,顾成忠也跟了出去。

杜红英看着两道消失的背影,抿了抿嘴角。

该知道的终归还是会知道的。

“老杨,你可是跟了我几十年,我也最是信任你,红英的病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老老实实的跟我说。”

顾成忠没有送杨大夫离开,而是将人请进了书房。

杨大夫此刻觉得肩上的药箱千斤重,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沉默着。

“难道红英的病很严重?”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顾成忠向来没跟这位老伙计说过重话,如今这般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

杨大夫见状想了想,缓缓抬头沉声道:“王后那旧疾,早就伤了肺腑,也幸亏王后身体底子强健。”

“六年前小赵大夫来了之后,才有了缓解。夫人怕你忧心耽误大业。趁着机会让小的跟您说根除了旧疾。”

“小赵大夫当时的原话便是,伤及肺腑不可逆,但调养精心,方法得当,不再劳心劳力,享常人之寿,也是可能的。”

“但王后精明强干了大半辈子,又怎么可能说放下便放下......三年前还又受了伤,本来还算稳固的本体又......”

“到底是小的年岁大了,学艺不精,跟着小赵大夫学了这么久,也只是学了些皮毛。”

杨大夫越说,顾成忠便越是沉默,原本绷直的腰板也渐渐松动下来,目光幽沉闪烁。

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红英替他支撑,莫说是要成事,只怕他顾家早就荡然无存了。

可就是为了他,为了顾家,她拖着一身病如此操劳,时至今日,他这身为夫君的才有所察觉! 也难怪她要将手中的事务渐渐脱手,他还真以为她是想跟他躲懒了......

“若是将小赵大夫请回来......”

不等顾成忠将话说完,杨大夫便轻轻摇了摇头。

“小赵大夫说,他就算用再好的药方,不仔细将养,也是无用。”

杨大夫抱拳禀明道:“依小的所见,还是要王后能安心静养,再搭配治疗才能有成效。”

“那她......她还有多少年....t..”顾成忠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略微空洞,喉咙干涩的不像话,整个人好像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不好说。”杨大夫摇头老实回答。

“王后这一年多来的情况一直不是太好,大抵是国家初建劳心所致。”

“若是情况好,五年八年甚至更久。若是情况不好......”杨大夫抬眼瞧了瞧不敢继续说了。

顾成忠也明白老伙计的意思了,后面的话他也不想听了。

既然有五年八年甚至更久,他便倾尽全力做最好的。

顾成忠再次回到后院时,杜红英已经喝下了汤药,倚在榻上,手里握着一只很旧了的老虎布偶,不知是在想什么。

听到了动静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提起,带着一丝苦笑,目光移到那只老虎布偶身上,眼眶瞬间通红。

“你说咱们千算万算,怎么还是没能保住这只小老虎呢?”

“那孩子头一回见我,才五六岁的年纪,皮猴一样的跳到我面前,歪着脑袋告诉我‘我爹姓辛,我娘姓周,我是只小老虎,所以我叫辛周虎!’”

杜红英盯着那只小老虎落了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那孩子十来岁就到了我跟前儿,也是我带大的孩子啊!让我如何不心痛呢?”

顾成忠默默上前,将杜红英拥入怀里。

“不劝你了,想哭便哭出来,用不着硬撑着。”

“这么些年,一直是你在我背后撑着,往后我撑着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不好?”